圣旨宣毕,张均枼未语,单只是抬手接过,本日是主母过世的第四天,她身为远亲孙女,却不能为主母守灵,恰好连主母的葬礼都不能大肆筹办,如此实在有违孝道,她内心头天然是万般不肯,何如圣旨已到,她明日便该受醮戒,行亲迎礼。
闻此张峦忙抢过丫环手中的信,皱着眉头看了眼,看罢轻叹了声,三姑奶奶在一旁见状不由嘲笑,自嘲道:“都走了,邑龄啊,我们也该走了吧,这个家,怕是容不下我们了。”
张岳听罢神采果然有些抱怨,“家是必然要分的。”
张峦到底不舍,老太太虽说分炊必得净身出户,可他还是叮咛金膂从账房提了银钱出来,毕竟那是本身的亲弟弟。
“枼儿有错,”张均枼俄然呈现在祠堂外,惊得金扶说不出话来,吞吞吐吐的唤了声:“枼儿……”
老太太临终嘱托,张均枼天然铭记,红着眼道:“枼儿明白。”
“她李玄儿所出是你的孩子,莫非我的枼儿就不是了吗!”金扶言语间愈发冲动,竟落下泪来,“审言已死了十年,这十年,你对枼儿可曾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张峦,你好生偏疼!”
张邑龄回身看着站在金扶身后的张灵姝,沉声问:“姝儿,你跟谁?”
老太太的死未曾对外鼓吹,张府门前高挂的红绫亦没有撤下,偌大的张府仅是设了一个灵堂,老太太的棺椁也只留了三日。
张均枼即将进宫,老太太虽远在江湖,却也知宫中局势险恶,稍有差池便要惹来祸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张家已将分裂,可声明远在,还是大户之家,她与老太爷赤手起家,万不肯张家就此式微。
金膂自金家没掉队便借居在此,至今已有十年之久,这十年,他同长姐金扶普通,少言寡语,到处看人神采,早已熟谙了在这个家保存下去的门路,对一家之主的一举一动更是了如指掌,早前是老太太,现在便是张峦。
张峦闻言心头一震,想说的始终未能道出,只要金扶痛哭流涕,泪水像决了堤普通倾泻而出,“枼儿……”
第二日一家人聚于祠堂,提及分炊的事,张岳面不改色,去意已决,与靳氏对着张家老祖宗拜了拜便转成分开。
“枼儿啊,”老太太叹一口气语重心长,“你入宫为妃,切莫多肇事端,能忍则忍。若能为后,必先心胸天下,权势虽诱人,却总非当机感化;风息时休起浪,岸到处便离船,才是了手工夫。”
“审言出错跌下山崖,与枼儿何来干系,我不明白,为甚么你非要将错全都怪在枼儿头上,她到底做错甚么了!”
老太太说罢便咽了气,张均枼出了屋子,一大师子人便围了过来,起先开口的是张岳,“枼儿,主母可说了甚么?”
祠堂内只闻金扶冷冷一笑,望着一块陈腐的牌位,目光板滞,“没想到你还为她立了牌位。”
三今后的黎明,老太太的棺木便已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