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死未曾对外鼓吹,张府门前高挂的红绫亦没有撤下,偌大的张府仅是设了一个灵堂,老太太的棺椁也只留了三日。
这老太太是张家的主心骨,俄然去世,甚么也没交代,临走前只唤了张均枼畴昔说了番话。
“也好,”张邑龄长叹,侧身对张均枼行了个礼,又朝张岳和金扶、汤氏拜了一拜,这才随三姑奶奶拜别。
张峦闻言瞧了她一眼,正要说些甚么,却见丫环急仓促的从西院跑来,手中捏了封信,镇静说道:“二老爷,大蜜斯离家出走了!”
老太太临终嘱托,张均枼天然铭记,红着眼道:“枼儿明白。”
老太太早前便得了恶疾,身子一贯不好,加上前些日子家中出了那么些事端,竟气抱病倒了,没过量久便魂归西天。
张邑龄回身看着站在金扶身后的张灵姝,沉声问:“姝儿,你跟谁?”
“主母走了。”
“枼儿啊,”老太太叹一口气语重心长,“你入宫为妃,切莫多肇事端,能忍则忍。若能为后,必先心胸天下,权势虽诱人,却总非当机感化;风息时休起浪,岸到处便离船,才是了手工夫。”
望着靳氏搀扶张岳步出大门,金扶自语了句:“老宅子怕是也不洁净吧。”
张灵姝垂下视线,不敢与他直视,“我……留在这儿吧。”
圣旨宣毕,张均枼未语,单只是抬手接过,本日是主母过世的第四天,她身为远亲孙女,却不能为主母守灵,恰好连主母的葬礼都不能大肆筹办,如此实在有违孝道,她内心头天然是万般不肯,何如圣旨已到,她明日便该受醮戒,行亲迎礼。
“她李玄儿所出是你的孩子,莫非我的枼儿就不是了吗!”金扶言语间愈发冲动,竟落下泪来,“审言已死了十年,这十年,你对枼儿可曾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张峦,你好生偏疼!”
老太太说罢便咽了气,张均枼出了屋子,一大师子人便围了过来,起先开口的是张岳,“枼儿,主母可说了甚么?”
张峦忙带领世人去正堂驱逐,本来是英国公张懋与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万安持节至此行皇太子纳徵告期册封礼。册曰:“帝王之统天下,必致重于国本。婚姻以嗣万世,寔干系于化原。惟选淑德以配元良,斯迓鸿休而永宗社。礼典具在,今昔攸同。朕宗子皇太子佑樘,天赋纯资、学全睿德、年长已冠,宜谐室家。尔张氏鸿胪寺卿张峦之女,夙蕴闺闱之秀,克遵姆傅之箴,时及于归,天作之合。兹特授金册立尔为皇太子妃。尔其祗服荣恩,恪修妇道。惟孝惟诚,以事上奉祀;惟勤惟俭,以持己率人。存鸡鸣儆戒之心,笃麟趾仁厚之化。有蕃嗣续,庆衍邦家,亿万斯年,允光浑家,尔惟敬哉!”
晚膳过后,张均枼单独一人坐在屋中,打扮镜前凝眉不语,烛光暗淡,竟有几分苦楚。
三今后的黎明,老太太的棺木便已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