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内心头天然是有怨气的,只是他常常面对张均枼时,有的便仅剩下那份热诚之心。
“陛下,”张瑜微微躬身,诚惶诚恐的靠近朱佑樘,以略带摸索的口气问道:“奴婢瞧着,怕是要五更天了,待会儿清算清算,我们得去上朝了。”
见朱佑樘久久不言答,张瑜便也不敢再多问,只是蹑手蹑脚的站直了身子,正想今后退去,恍然间却见张均枼带着南絮返来,因而掩不住欣喜若狂,叫道一声,“娘娘回宫了!”
朱佑樘说罢便径直移步,欲要出了殿去,谁想他方才超出张均枼,还未步至殿外,便听闻张均枼道:“天子犯法,与百姓同罪,那么敢问陛下,如果天子杀了人,又当如何措置?”
朱佑樘仍不答话,坐在椅子上如同雕像普通,几个时候畴昔了,也不见他动过身子,就如张均枼方才在谈府,也是这般。
这两块玉佩独一分歧之处,便是张均枼的那块,在后背刻了一个“枼”字,而娉婷的那块,后背刻着一个“言”字。
一身凤冠霞帔,这是天下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容谢生前期盼了二十余载都未能如愿穿上,现在身后,倒是穿上了,说来还真是好笑!
然,令统统人都出乎料想的是,张均枼竟挑选了谅解。
张均枼嘲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些衣物,扔了吧。”
“娘娘要不再安息半晌?”
张均枼方才出了暖阁时便见这内监手中捧着些衣物,因而并未坐下,反倒是走至内监身前,踱步道:“起来吧。”
张均枼回过身,温言道:“陛劣等了一夜,恐怕累坏了,待下了早朝,便回乾清宫安息吧。”
张均枼紧握着那块玉佩,疾步进了东暖阁,抽暇屉子慌乱的一番找寻,竟找出了一块看起来同本来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她很恋慕你……”谈一凤淡然道。
谈一凤站在棺椁旁,上完最后一炷香,方才转过身垂眸凝着容谢,很久才开口淡淡言道:“她生前,非常恋慕那些敢爱敢恨的人。”
张均枼挑选谅解,并非毫无启事,昨日朱佑樘前去行凶,岂是为了杀容谢。
坤宁宫一片沉寂,正殿里的残烛即将燃尽。守在殿外的值夜都人已打盹了好一会儿。
张均枼亦是自始至终都靠额倚在门框上。从未曾动过身子,神采黯然,低垂的视线下仿佛藏着无尽的痴怨。
待张瑜憩了半晌惊醒时,仍见朱佑樘坐着,便忍不住劝道:“陛下……要不您先回暖阁安息吧。这都等了一夜了,娘娘今儿怕是不返来了。”
朱佑樘天然是又惊又喜,回顾笑得温润,道:“好。”
灵堂前红烛与白烛一同燃着,现下已过子时,外头打更声也已响过好些次数,灵堂内烛光暗淡微小,说不清的阴沉与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