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晓得张鹤龄过来是为何事,可他现在实在不肯提及那些烦琐之事,便用心避之,问道:“你可会作画?”
可张峦一死,张家即便另有张均枼撑腰,却也再不如以往那般盛名远播。
至于他闭门不见客,想来是因为不想用心吧。
若真的按照永乐榜例裁定,那张鹤龄不过就是被充公店铺罢了,可想那店铺是朱祐樘亲身赏赐给金扶的,若要充公,却也分歧道理。
想他张鹤龄天然不晓得该如何提及昨夜的事,可张均枼晓得,本日他所言句句。本来皆出自张均枼之口。
而这会儿张鹤龄求见,朱祐樘不但没有怒斥,反倒还唤他进了去。
朱祐樘仍用心作画,只道:“是岳父教你的?”
眉黛听唤走去取来奏本,递至张均枼手中。张均枼接过后,自是迫不及待的翻阅,看罢那奏本中所写,张均枼便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
眉黛点头,言道:“奴婢问了,张公公不肯直说,只说本日奏请弹劾寿宁侯的,多是六科、十三道的言官,并未提到详细的人名,奴婢模糊听到,他仿佛说到一个徐珪的。”
朱祐樘始终听着,公然重视了“放纵妻弟放火行凶”一言,待张鹤龄说罢。他便问道:“你方才说,你放纵妻弟放火行凶?”
朱祐樘闻言,微微蹙眉,道:“鹤龄这又是何故,朕不降罪于你,你却非得要个罪名。”
张鹤龄见此情势,本也想说道一句,可想起临走时张均枼叮嘱过,千万少说废话,他便又撤销了这动机。
这张鹤龄果然仗势欺人的种,不知天高地厚,连常日里朝中权臣都要恭敬三分的张瑜,他竟也不放在眼里,不等张瑜说罢,张鹤龄便出声打断,亦极是不客气的斥道:“你管我!”
“这是阿姐打的。”
且说张均枼放心不下周家巷子的情势,待张鹤龄走后,她便带着南絮出宫去瞧了。
张均枼本来出宫去,不过是想探探民情,谁想受灾百姓不但骂了张鹤龄,就连她也一同被骂得狗血淋头,说甚么放纵弟弟杀人放火,作歹多端,实属妖后之举;还说,陛下政治腐败,本是一名好天子,可她倒是他身上独一的污点;还说,这大明的江山,迟早要败在她手里……
这张鹤龄唤朱祐樘,称呼夙来是“姐夫”。而非“陛下”,这也足可见张家极是得宠,是以向来不拘此末节,换以往历代。外戚当中,从没有谁家的外戚能够随便收支内宫。更没有谁家的国舅,竟能直呼天子为“姐夫”的。
另有很多刺耳的话,张均枼本想听下去,可南絮作为旁观者,不忍叫她亲耳听着百姓的指责与数落,便执意将她拉走。
张均枼回了坤宁宫之时,眉黛便吃紧忙忙的迎过来,仿佛有甚么要紧之事。
张鹤龄顶着一脸血去乾清宫,方才至此,还未进殿,便已叫殿内的都人内监受了惊吓,他知本身这模样怖人,便也未曾斥责,单只是剜了他们一眼。而后便进了殿。寻到张瑜,问道:“可知姐夫在哪儿?”
见张鹤龄如此,张瑜自也不好说甚么,只得讪讪一笑,应道:“陛下在东暖阁,奴婢这就带您去。”想他张瑜虽颇具权势,却毕竟碍于本身仅是个内监,是以待人老是恭敬有加,何况这张鹤龄,又是张均枼的弟弟,他天然备是从命。
张瑜本来不知张鹤龄至此,这会儿蓦地瞧见他这模样,天然免不了吃了一惊。他顺了顺气,一想张鹤龄来此怕是为见朱祐樘,便摸索道:“侯爷现在……就要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