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响,哎哟一声,街道上声音太喧闹,苑书竖着耳朵,硬是没听出谁占了上风。
这女子一身塞外戎装,坐得四平八稳,漫不经心转了转手里的马鞭:“我听人说翎湘楼是都城最大的青楼,老板,寻几个模样出挑性子可意的小倌出来,给本蜜斯享用享用。”
见她走远,施诤言沉默地立在原地,半晌未动。
安宁顿住,脸上的笑意不经意浅了浅,低头,“是吗?等定下日子了我去送你。”
“帝梓元,你还敢到我面前来,我们十几年朋友,你竟然设了个套给我跳,设套也就算了,老子被关在宗人府三个月,你连个馒头都没送过,无情无义,忘恩负义,当年你被你老爹关在柴房的时候,我还偷偷摸摸送过几个果子去!”
自慧德太后薨逝后,嘉宁帝在皇家别院静修了数月,朝政一向交由太子执掌。半月前北秦和东骞国书送到后,天子才出了别院,重掌朝政。
这几月,左相在朝廷上可谓举步维艰,右相乃太子教员,政见向来和太子符合,一众朝臣见风使舵,万事顺着右相之意来。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了十几年,一朝跌落,内心自是不好受。但他亦不敢妄动,帝家之事被重新翻开,慧德太后和忠义侯担了罪恶皆丧命于此,唯独他安然逃过,现在他对上帝梓元,老是会忐忑难安。嘉宁帝从别院返来后对他不闻不问,他忍了几日,还是进宫主动刺探来了。
“你要请罪的,只要此事?”
左相闻言,大喜,忙道:“老臣定竭尽所能,好好教诲九皇子。”看来陛下确切对太子生了嫌弃之心,不然也不会将昭儿召回,相府有了盼头,左相自是喜不自甚。
砰地一声,这一拳明显是没砸到人,反而捶到了木板。
“做朕在东宫的眼睛。”嘉宁帝淡淡叮咛:“从今今后,你的姓便免了,就唤承恩便是。”
施诤言瞥见安宁,瞥见她面上开朗的笑意,微一沉默,道:“安宁,我筹办向陛下递折子回西北。”
“因为你够狠,皇宫的刺杀案和化缘山帝梓元遇袭都是你和左相的手笔吧。”嘉宁帝望向神采惊奇的帝承恩,缓缓道:“这几月,你觉得朕在别院只是疗养不成?”
马车里,安宁沉默地瞅着神情安然的帝梓元,俄然朝她扑去,猛地将她按在马车里,抡起一拳就朝她脸上揍去。
“下去吧。”嘉宁帝摆手,帝承恩又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只是对于大靖朝堂而言,国书中的前提确有些让人头疼。
“罪女誓死尽忠陛下。”帝承恩猛地埋首,声声诚心:“陛下,罪女这些年只是以帝家女的身份被困于泰山,对帝梓元之事皆不知情,不然也不会成其弃子,罪女现在得陛下开恩保全性命,只愿报陛下天恩。”
马车布帘被翻开,帝梓元一身茶白晋服,靠在马车里,朝她望来,“天气恰好,不如一起去翎湘楼坐坐?”
“朕把你赐给太子,从本日起,你就是东宫的孺人。”
自仁德殿后,三个月来,这还是安宁第一次见帝梓元。
嘉宁帝沉冷的声音在上书房内低低徊响,渐不成闻。
“陛下,您还是要听太医的,好好养身材,大靖的江山还要靠陛下撑着才行啊。”赵福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