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帝烬言，他竟然是阿谁十一年前就已经死去，埋在乱葬岗的帝家嫡子！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在温馨的牢房中格外清楚。他从木床上爬起来，正都雅见立在铁窗内里庞肃冷的温朔。他面上有些惊奇，又带了些猎奇，仿佛向来没有看到过温朔普通，眼神从温朔身上逡巡而过，一向盯着他看。
“好，我信赖你。”姜浩撕了一截布条缠在颈上，行到一旁的木桌旁坐下，看着温朔缓缓开口：“几日前秦府案子事发，你对黄金案格外上心，我建议相爷去查你的出身，好寻得一些线索让你干休。”
“你还晓得甚么，说。”
他望向温朔，透出多少阴冷和幸灾乐祸，一字一句开口：“侍郎，你可得听细心了，相爷对我说……温朔就是帝烬言。”
姜浩怪笑一声：“主子一个阶下囚，侍郎能在主子身上寻到甚么本相？”
温朔脚步顿了顿，没有答复，消逝在地牢深处。
“你查到了甚么？”温朔冷冷开口。
“你早就晓得了，才不阻我来见他。”林双在东宫呆了十几年，一手把持着东宫埋没权势，当年太子做的这些事，他不成能不晓得。
温朔挑了挑眉，“能不能救是我说了算。姜浩，过几日黄金案会由黄大人会同兵部刑部两部尚书会审，你是想等那一日在堂上说出来？这封信不过是你丢出的钓饵，用来迟延时候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公子放心，已经被侍卫拿下妥当藏住了。”
姜浩额间沁出盗汗，死死看着温朔，却未从他眼中瞧出哪怕一点扯谎的迹象。就仿佛只要他说一声“不”，他的命，公子的命，就真的保不了了。
姜思哲是左相独子，客岁科举舞弊案后，被左相安排了一个小吏的官职远走江南，至今未回。现在左相死了，相府就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如果他再出事，姜家就绝后了。
姜浩面色大变，“温朔，你想对我家公子如何样？”
“我动用全部相府的暗卫，终究查出一些端倪。温侍郎，不晓得你可还记得一个叫“钟娘”的女人？”见温朔神采一冷，他忙道：“侍郎不必心急，我没有动她。那女子早就被人藏起来了，我也动不了。我不过是查出“钟娘”来自右相府上的魏老夫人身边，侍郎住在五柳街时，不但有她细心顾问，还经常遭到相府布施，更有相府侍卫隐在暗处庇护。”
东宫虽说失了仆人，却没大乱阵脚，温朔回东宫安排一应事件后便守在了书房里。他端坐在木椅上，看着书房里整整齐齐垒得半人高的奏折和用旧了的羊毫，鼻尖有些酸涩。他自四岁起就被太子养在身边，这么些年了，向来没想过太子有一日会锒铛入狱，他更没想到，太子会将东宫埋没的权势全都交给他。
林双未问启事，尽管依温朔的话行事。
他用尽尽力重新站起来，盘跚地朝牢房外走去。
一刹时他脑海中拂过无数旧事和线索，终究明白了整件事的起因。
他在城郊别庄收到谕令时觉得韩烨已经有了制衡左相的体例，却不知当时韩烨便生了玉石俱焚之心。他在东宫九年，韩烨的睿智沉稳远超他所见，就算想破了脑袋他也猜不透韩烨会如此做的启事。
刚一走出姜浩的视野，温朔便靠在了墙上，大口喘着气，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衿，茫但是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