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里一时温馨下来,落日渐落。自帝盛天到后,帝永宁少年的盛气被磨了几分,他低头跪在小院里,冷风吹过很有几分苦楚。赵福这般的韩家下人那里敢看帝家小公子的笑话,早就退了下去。
“帝家主若不弃,海蜃居是个好住处,我正巧带了几坛好酒出来,闻家主善酒,可愿一试?”韩子安笑道,抬手朝前院引客。
堂堂晋南帝家独子,如果上门求娶,乃天下世家所求,何况戋戋一叶家?
帝永宁神采通红,想为叶诗澜回嘴几句,却被这席话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
明显刚刚才使出了火气实足的鞭子,可她此时的声音却分外慵懒随便,兼又带了一抹不容置疑的严肃。韩子安被这一声惊醒,见宁子谦冷静行到两人之间的空位朝着女子跪下,眉一挑猜怕是这少年家中之人到了。
这话一针见血,直戳心窝。韩仲远见他沉默,看了看天气插腰道:“小爷一身工夫,叶府和海蜃居只一街之隔,等过会儿入了夜,我带你偷偷潜出来。若叶家蜜斯真是被父兄所逼,你干脆亮出身份,包管叶家不敢再禁止。”
帝盛天(一)
黑发锦颜,盛贵无双。
“哎,帝永宁,你家姑姑当真狠心,你还真筹办这么跪一夜啊?”
“韩将军之令,你可有不从之时?”帝永宁抬眼,对着面前少年正色问。
海蜃居乃韩家家主所居之处,帝永宁还真不信赖除了他的姑姑,另有谁敢闯出去。这少年穿戴讲求精美,且模样和韩子安有几分神似,帝永宁一猜便得出了少年的来源。听闻韩子安有一子,年十二,想必就是他。
帝盛天不是扭捏的性子,点头道一声:“韩将军美意,帝某叨扰了。”她行了两步,朝院中跪着的帝永宁轻飘飘丢了一句“跪一夜复兴”后便跟着韩子安去了外楼品酒。
韩家乃北方巨擎,他如此应,足矣。
“十五岁了……”帝盛天垂眼,将手中长鞭卷起朝腰中一插,冷冷道:“私行逃离宗祠,一言未留离家千里,让家中长辈担忧,就是你长到现在的出息?”
少年被问得一怔,半晌利落一笑:“我老爹一身臭脾气,我天然不敢。交个朋友吧,帝永宁,我叫韩仲远。”他说着,一只手递到帝永宁面前。
而后经年,他再也未曾如此时普通惊奇过。因为在属于他的期间,除了她,他再也不能碰到能与他比肩之人。
是帝盛天承他的情,而非帝家。不愧是帝家家主,一句话滴水不露。若不是她的身份天下无人敢冒,韩子安真不敢信赖面前的女子不过比跪着的少年大了四岁罢了。
“韩仲远!”被韩仲远摆了一道,坏了姑姑的叮咛,帝永宁的好脾气被磨了个洁净,头一次动了怒。
帝永宁瞧他半晌,终究伸脱手。哪知刚一握上,便被一股大力直直拉起来。他本就受了伤,这一拉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幸亏拉他的人将他扶住。
这个理,谁都晓得。闹到这个境地,不去问个清楚明白,帝永宁这一世都不会甘心,他对挑着眉毛的韩仲远微不成见地点头。
暮色骤临,因着城主府将有丧事,街上熙熙攘攘,彩灯林立。
见帝永宁抬首要辩驳,帝盛天眉一扬,“如何?我说的莫非有错?你千里而来,觉得你是布衣之身的叶家可有动容忸捏,实施和你定下的婚事?你心心念念的叶家蜜斯可曾呈现,给你半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