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世人皆有熏醉之意。那些缭绕在耳畔的靡靡乐曲也更加地活色添香了。
而凤座上的太后,神采凝重,充满了仇恨与惊惧。脑海中那段不堪回顾的暗中经历刹时袭来;昊高祖五年,当时的太后还是先帝的正宫虞皇后。宫廷里遭受了香花事件,受害的甄妃怀胎数月,却不慎服食香花,乃至滑胎。几经刺探,证明虞后所为,并在其宫中搜出了香花和多量行巫蛊邪术的阴器。先帝大怒,废厥后位,打入冷宫。在阿谁死寂、阴沉,充满了无数忧愁怨念的宫室里,虞后一待便是蒲月。一夜一夜残烛幽光,泪水洗面。而在那苦楚夜幕中,甄妃最爱的竖箜篌幽幽响起,彻夜不休;这类培植与折磨,令人疯颠到几近崩溃。她一天一天熬着,终是熬到了本相明白的出头之日。原是甄妃亲手杀子,蓄意栽赃诬告,其心之暴虐狠辣令人发指。先帝怒,遂赐死。而虞后规复正宫,至此母范天下。但竖箜篌这件差点使虞后崩溃疯颠,要了性命的乐器,也成了她没法抹去的可怖梦魇。
“长皇姐一曲凤翔九霄,只应天上有,人间可贵几次闻啊!”拓跋烨神采沉浸地抚掌道。
她阴寒森冷地一震,但很快又规复了安静。两眼冷酷地看向了长公主,只见此女透着不怀美意,厉辣阴狠的嘲笑,好似毒计胜利,胜券在握普通。
“若论琵琶,宫中真是无人能及宁乐半分。”太后喜眉一展笑道;“哀家的烧槽琵琶归你了。”
随后她拨弦的速率越来越快,从清泉潺潺到瀑布飞溅,从栖鸟交颈私语,到凤凰于天,展翅遨游,有说不尽的缠绵清婉,高贵繁华。
“素闻皇长姐琵琶技艺出色绝伦,府中还藏有天下无双的“凤鸣琵琶”,一曲凤翔九霄更是到了入迷入化的境地。”拓跋烨浅浅一笑道。
“成心机!”拓跋烨嘴角一勾道。她的机灵,她的办事不惊,她的深藏不漏,高超手腕,实在令他很感兴趣。
她笑意清浅,温婉宁谧,并安闲地收了内心涌起的丝丝波纹。
一曲结束,无不熏醉神迷。
楚玥笑了笑,她只是用清澄敞亮的眸光望着长公主,尽是鄙夷,乃至还带点儿怜悯。这女人确切暴虐,竟将本身本来用于吹奏,并置放在太乐署专职礼官手中的古琴偷换换做了竖箜篌,可见其拉拢民气的工夫颇深,而切磋宫廷秘闻的本领也挺高超,竟然连少有人知的太后秘事,都能得悉。但让这个心机深重,手腕卑鄙的女人猜想不到的是;天网也对宫廷秘事了如指掌。
长公主嫣然一笑,满心欢腾,她向殿上躬身一礼,而后便招来了婢女。见那绿萝衣裙的娇小女子,奉上了覆盖红色绸缎的紫檀木盒。她用芊芊玉手揭下,暴露一把凤头凤颈的琵琶,嵌有宝玉和象牙。
“宫廷乐姬的曲子虽是邃密,但来来去去不过就这么几首。缺了些新意。”长公主笑道,“本日是皇奶奶大寿,我特地排了一曲,来添添兴趣。”
而长公主满脸凶煞,仇恨似刀,仿佛要生生地扎进楚玥的心脏。她烦恼、仇恨地用手指掐住小臂,直至破皮血流。
而一旁的长公主似刀子般的嘲笑挂在唇角,她很明白经此一役,楚玥定会触怒太后,虽说不必然定罪,但失掉宠任,不受待见,那是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