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尚且急成那样,贵妃那番心急火燎就更不消说了,虽说只一墙之隔,却无法是那宫室且长且格局烦琐,转左转右抻长的老多弯儿。刚满月的炯儿哪能经得住磨蹭,贵妃拉了葵敏的手腕道,“葵敏,你赶前儿去瞧瞧,勿让皇后娘娘担忧。”
贵妃那心也是悬着紧,手心已被那坚固的护甲掐得印痕深深,倒是不觉疼。
皇后也是撵了葵敏急赶。
哇的一声娇啼,突破了这片焦灼,虽说是极衰弱的声儿,但对于保护的人来讲,无疑是最动听的天籁。
葵敏心知不妙,她上前扒拉开那些慌了的人,阿哥已失了认识,脸颊紫红,唇边尽是细白的唾沫。葵敏忙解开了炯儿紧扣的衣领,指了身边的嬷嬷道,“把阿哥脸朝下倒拎起来。”
贵妃心灰意冷,她明白,非论是太后还是皇上,抑或是另有人做手脚,他们如何能够留口待查。
殿中那个不知,一人之失,便是诸人的陪丧。
青桐额间沁出一层密汗,提了裙裾的双手仍然颤抖不断,惊惧之下也忘了施礼,只嚷嚷着道,“阿哥,阿哥他方才醒过来,那嗓子似是卡住了,小脸憋得青紫,奴婢,奴婢——”说着,青桐竟起了模糊的哭意。
“这亏了是手上,如果伤了脸,看你还笑得出来。”皇后幽幽感喟,那腔似抱怨,只那悄悄喃喃的声儿听来,倒似是不经意的责怪,多了些许蒙蒙靠近,皇后随便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忽而又想起甚么,板着声儿斥责,“葵敏、葵枝,你们倒是如何当的差?自家娘娘不消奉侍的吗?”
青桐到底还是幼年,遇事不能平静,她这莽撞的先行泣哭于后|宫来讲意味着不吉,对主子而言,属大不敬之罪。
贵妃低眉垂眼殷殷笑着抚弄缠绕的纱布,那髻间的珊瑚坠流苏西索着响动,清脆动听,“姐姐挂记了,都怪mm不把稳,昨儿晚没留意脚下,被裙裾绊了脚,甩破了手。”
皇后凝神蹙眉,这青桐不是在婴儿房吗?莫不是——皇后心下紧了一紧,那喉咙似被人扼了一样,愣了一刹时隙,那青桐已至跟前,皇后强按捺下严峻,平了声儿道,“青桐,怎地错愕失措的模样?”
葵敏那长箸夹住的是一块棉絮,沾了唾液的棉絮。
贵妃抑住冲动,吊着的心终究松了松,谢天谢地,历经存亡劫,阿哥终偿还是受了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