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风俗了夙起,不但是因为这是他参军多年早已养成的风俗,也因为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视蒲团上的厚厚灰尘于不见,乔稷在棋盘一侧的蒲团上跪坐下身,将手中风灯的灯罩拿开,亲身点亮结案上的烛灯。
因为本是无人的庖厨门外,忽地就呈现了一小我。
但看他面色如常,又怎会俄然之间成了傻子?
只他本身一人,又为何要盛两碗粥备两双筷?
很久很久,才听得他叹声道:“贵妃啊,你走以后,这后宫当中再也没有那个能与朕对弈的了,朕……实在驰念你。”
“你倒是个硬汉,能受得住我薛家的毒至今仍能忍着不去死。”女子看向乔越的眼神既有震惊,亦有佩服。
乔越放在腿上的双手则是在这时蓦地悄悄一颤。
“敕旨到――”
*
若非想要晓得个究竟,她毫不会现身。
这般的长巷,仿佛通往幽冥。
他明显已是一个身中了奇毒的残废,又如何还能发觉到她的存在!?
空无第二人的庖厨,他倒是在与那个说话?
不过本该俏生生一人儿,眉眼间却多了一股锋利,刀锋般的锋利。
待得乔稷单独走进了这宫殿当中,邓公公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折子,取了挂在这宫门旁早已充满了灰的老灯来点上。
灯火映着棋盘,也映着每一颗棋子。
他一言不发,并不敞亮的光火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好似比白日里老了好几岁。
然既是烧毁多年之地,千万人之上的乔稷又怎会到此处来?
乔稷用衣袖拂去棋盘上的灰,而后对着劈面空空无人的位置入迷。
“啪啦啪啦――”棋子掉落在地,棋盘也翻到了他劈面的另张蒲团上。
当乔越放下碗筷时,他模糊听得有人在他府中扬声大唤。
女子睁大着眼打量着乔越,仿佛才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这个男人……残了废了仍有如此灵敏的感知力与洞察力,可想而知畴前的他究竟有多可骇!
仿佛这是一座已经烧毁多年的宫殿,灰尘无处不在,蛛网更是到处可见。
只见他摸索着将筷子放好后,兀自客气道:“中间盯着乔某已两个旬日,现年关已近,中间如果不嫌弃,便喝了这一碗粥,早些归去为好。”
寒夜沉寂,白日里巍峨的长明宫仿佛在夜色中睡了去,只要盏盏风灯照亮这一条又一条在黑暗中仿佛没有绝顶的长巷。
夜,愈来愈深,亦愈来愈寒。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收回沉闷的失修之声,从门上落下的厚厚的灰呛着乔稷的鼻,让他咳嗽连连。
女子震惊更甚。
薛清婉说完,这才垂眸看一眼桌上他成给她的那碗粥。
邓公公提着风灯半躬着身子走在乔稷身侧,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女子走进庖厨来,却没有落座,更没有看桌上那冒着热气的粥一眼,她的全数神思都集合在乔越身上,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腿不能动眼不视物的残废,而还是阿谁勇猛善战的大将军。
“中间如果想取乔某性命,又何必比及此时?”乔越语气淡淡,听不出涓滴喜怒,“何况,姜国以及薛家要的是乔某生不如死,又怎会等闲告结束乔某的性命,中间说是也不是?”
“陛下,到了。”暗中当中,邓公公停下了脚步。
“朕竟没有重视,这早已是一盘死棋。”乔稷笑着自嘲,而后抬手一挥,竟忽地掀翻了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