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晓得我盯了你两个旬日?”女子死死盯着他,心觉不成置信。
夜,愈来愈深,亦愈来愈寒。
暗夜寂寂,唯闻他本身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宫殿里低低徊荡。
“是,陛下。”邓公公将风灯递到乔稷手里,躬着身退到了一旁。
“朕竟没有重视,这早已是一盘死棋。”乔稷笑着自嘲,而后抬手一挥,竟忽地掀翻了棋盘。
“我叫薛清婉。”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乔越,倨傲道,“我盯着你,是要看你究竟能撑到何时。”
不但如此,他乃至晓得她这并非第一次到平王府来!
腊月十八,宜婚嫁。
当真如他所想,她乃薛家的人,幸而这两月她不在,不然温女人为他解毒一事便被晓得了。
然既是烧毁多年之地,千万人之上的乔稷又怎会到此处来?
他当然不会是傻子。
寒夜沉寂,白日里巍峨的长明宫仿佛在夜色中睡了去,只要盏盏风灯照亮这一条又一条在黑暗中仿佛没有绝顶的长巷。
“贵妃,你说是不是你在天上看着他守着他,以是那孩子成了如此模样另有女人钟情于他愿嫁与他?”乔稷又拿起一枚黑子,倒是看着棋盘迟迟没有落子,而是又将其放回了棋盒里。
乔越倒是微微点头,还是安静道:“不管中间为何人,现在的乔某都何如不了中间,亦何如不了任何人,更威胁不了任何人。”
“乔某还晓得此前数次到敝府来探乔某环境的也是中间。”乔越面色如常,语气安静,“不过未曾想中间是女儿身罢了。”
在他身边,是一座无人看管的宫殿,亦没有一盏灯火,在夜色当中就仿佛一只伸直着已经死去的鸟兽,暮气沉沉。
她站在门外,冷冷盯着乔越。
很久很久,才听得他叹声道:“贵妃啊,你走以后,这后宫当中再也没有那个能与朕对弈的了,朕……实在驰念你。”
待得乔稷单独走进了这宫殿当中,邓公公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折子,取了挂在这宫门旁早已充满了灰的老灯来点上。
这个男人……残了废了仍有如此灵敏的感知力与洞察力,可想而知畴前的他究竟有多可骇!
乔越放在腿上的双手则是在这时蓦地悄悄一颤。
乔稷提着灯,在这死寂的废殿里渐渐踱了一圈,最后走到殿中东面案上一副未下完的棋盘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摸索着将筷子放好后,兀自客气道:“中间盯着乔某已两个旬日,现年关已近,中间如果不嫌弃,便喝了这一碗粥,早些归去为好。”
“你倒是个硬汉,能受得住我薛家的毒至今仍能忍着不去死。”女子看向乔越的眼神既有震惊,亦有佩服。
但看他面色如常,又怎会俄然之间成了傻子?
“在这等着朕吧。”乔稷在门前停了好久,这才淡淡道。
“陛下,到了。”暗中当中,邓公公停下了脚步。
乔稷走在长巷中,长巷到此便没了两侧的风灯,唯有邓公公手上这一盏在他跟前晕着昏黄的光。
他吃着熬糊了的粥时在想,或许,只要温女人不嫌弃他做的东西。
乔越倒是朝她做了一个“请坐”的行动。
难怪大哥怕他,二哥敬他。
仿佛这是一座已经烧毁多年的宫殿,灰尘无处不在,蛛网更是到处可见。
灯火映着棋盘,也映着每一颗棋子。
这般的长巷,仿佛通往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