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缪莹拾起一杯茶盏,掀了盖,不由得双眉一蹙。她撅了撅红唇,嫌弃地搁下。那清楚是杯冰冷的白水。
“公然是伶牙俐齿!三十鞭子几乎要了你的命,如何还不长记性。”洛缪莹说道,素珊抿唇不语。
凡灵宫又大又冷,只要素珊睡着的那间屋子燃着炭火。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么她不要“后福”,只要能将她与蜜斯遭到的屈辱一并讨返来就够了。
她冷冷道:“贵妃娘娘还是先回宫请太医瞧瞧才是,伤动手事小,若伤着身子动了胎气,那娘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听她又说道:“不过是凡灵宫,即便是皇上的紫宸宫,本宫也是想入便能入得!”
“猖獗!皇后娘娘的名讳岂容得你叫!”素珊瞪眼怒喝,不谨慎扯到后背刚愈合不久的伤口,而扯破的痛也没能让她在洛缪莹面前皱一根眉毛。倒不是真为洛缪莹的那句“靖辞雪”,而是洛缪莹戳到蜜斯埋藏在心底的伤口。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蜜斯。
“是她欺人太过!蜜斯,事已至此,我们另有持续坦白的需求么?”素珊忿忿不平,以她的本领分开保卫森严的皇宫都绰绰不足,何况是对于洛缪莹那些只知争宠妒忌的女人。
素珊终究退烧了,固然还在昏倒,但已无性命之忧。靖辞雪松了口气,固然她脸上神情还是冷酷,可眼角的弧线清楚温和了很多。
她兀自坐下,身后有位妃子当即接话道:“那是,姐姐但是圣驾跟前的红人,皇上呀捧着怕摔,含着怕化,金贵着呢!怎能同我们相提并论?”
她不想馨儿蒙受无妄之灾,但是馨儿说“若奴婢走了,谁来帮素珊女人换衣上药呢”,软软的声音听得她心头一动,就像开初馨儿陪她到太病院时说的“娘娘还要请太医出诊,奴婢不能走”,彼时风雪掠过她脸颊,竟也不感觉酷寒。
“大胆宫婢,众位娘娘面前还不可礼!”开口的是名穿绿袄小碎花的宫女,她身边华衣美服的鲜艳女子五官精美,眉梢飞翘,媚眼如丝,在朱钗香锦的烘托下更加美艳不成方物。
她悄悄感喟,老太医还是不肯出诊,只给了几贴药和一小罐药膏,幸亏老太医的医术享誉天下。
靖辞雪点点头,伸手去试素珊额头,有些烧烫。宁馨儿出去后,她才偏头朝向房门。
此人恰是水宜宫的洛缪莹洛贵妃。
一群妃子婢女全慌了,“娘娘”“姐姐”唤得一屋子闹哄哄的。那些人对洛缪莹又哄又劝,说是回宫请太医瞧瞧,她却看着血肉恍惚的手掌哭得梨花带泪,如何也不肯走,哭闹着要请皇上来讨个公道。
如果说她和素珊是被抛弃在荒漠的一株枯草,没有雨露也感受不到阳光,那么宁馨儿的呈现就像是万卷乌云背后乍然射出的一抹光芒,刹时照亮她们暗中的生命。飞蛾爱好飞向亮光的处所,人也是,谢毫不了光亮和暖和。
素珊面无神采地看着这统统,感觉风趣之极。
相府垮台后,朝堂局势瞬息逆转,祁詺承大刀阔斧,剪除相党余孽,提肃除相功臣,更亲身请归隐山林的老臣出山帮手。朝堂上,洛府国舅除相有功,加官进爵,封地赏宝,其妹洛妃喜承龙脉,晋封贵妃,恩宠不竭。至此,洛府一家声光无穷。
也就是以,自大仙颜天下无双的洛缪莹只能屈居第二。但是她不甘心,靖辞雪不过是个看不见又说不了话的残废,凭甚么到处压她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