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就让她心下漏了一拍,顾南风,又是一个熟人。
纳兰柒忍不住挑开了轿帘。
跟在纳兰柒身侧的丫环一面放慢脚步,一面半躬着腰在纳兰柒耳边轻声细语。
“主子名为花蕊。”她身边的丫环低头温声答复道,面上还挂着澹泊的笑容。花蕊,对的,纳兰柒实在是晓得的,这丫环上辈子跟了她十年,最后为情所困,郁郁而终。
沿途之景,入目皆繁华,熟谙又陌生。
“到黄府可不能这般咋咋呼呼。”纳兰柒对着秋菊摇了点头,啐了一声,才抬了昂首,随便看向窗外。
纳兰柒皱了皱眉,侧头看向花蕊,精密的阳光打在那张不算白净的脸上,像极寡淡的水墨画。
“轻墨淡痕”纳兰柒轻叹了一声,扶着秋菊的手上了轿。
花蕊本是纳兰大太太正视的丫环,却不恃宠而骄,为人非常公道,办事不偏不倚,在府里非常得民气。上辈子,纳兰柒乳娘因嫁奁之事身后,大太太差了花蕊下来照顾她衣食住行。这辈子想来是拨给新夫人了。
砖红瓦绿,楼阁飞檐,车马辚辚,行人如织。
“起轿嘞”在小厮宏亮的声音里,珠红顶,雕花暗纹的肩舆安稳抬出了纳兰府。
“以战止战,以战止战,呵呵!终是破亡之国,天所不福啊~”纳兰柒至今还记得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景象,那日天空的色采,风吹在身上的感受。记得阿谁男人悲怆的吼怒和挥催促马跃下城楼的断交。
“嘶”也不知谁家轿夫又抽疼了马儿,一声高耸的马嘶长鸣把纳兰柒从回想里唤了出来。她悄悄眨了眨眼睛,掩去此中的氤氲水光,见秋菊也正挑着一边轿帘入迷看着窗外,又轻吁了一口气。
巳时二刻,纳兰柒穿戴划一,随前来唤她的大丫环一起出了门,只带了秋菊一人,夏荷与乳娘徐氏皆留下来关照院子。
纳兰府坐落在都城最为繁闹的一条大街上,一出门,小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行人们熙熙攘攘的嬉闹声,偶尔还异化着几声极具穿透力的狗吠马嘶,都裹挟着兴旺的活力向纳兰柒铺面而来。
“咦,蜜斯,你看那前面有个卖身葬母的姐儿,长得好生娇俏。”
秋菊俄然冒莽撞失地凑了过来,抬高声音道。
“七蜜斯,二门到了,我让小厮把肩舆抬到二门处。”淡然的声音打断纳兰柒的回想。
这丫环约二八韶华,只着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弹墨薄袄,一头黑髻髻的乌发在脑后简朴挽着个纂,模样也不算斑斓,两颊还装点着些许浅褐色斑点。幸亏芳华少艾,美丽洁净,也有别样动听之处。
可谁曾想到?十年后,各路诸侯,金戈铁马踏破王都。本日泱泱乱世的承平,车水马龙的繁华,刹时坍塌,取而代之的是烽火燎原,赤地千里,雄圣伏名,人匿麟惊。
“七蜜斯,二爷与夫人巳时一刻便出了门,差来唤您的人说您在用早膳,二夫人交代主子等一刻钟再去唤您。”
“姐姐叫甚么名字?”纳兰柒抬了抬眼,状似随便地问道。
战无休而祸不息,有人以身就义,有人轻易偷生,可本日国泰民安的大墨国,终是成为统统人梦里交叉的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