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衣衫沾了墨,她扯高袖子,一小段乌黑的皓腕就□□在烛光下。
楚晴垂着头神情专注,耳侧的碎发复又垂下来,跟着她的行动一摇一晃,打扮得不算划一,但是教人感觉非常舒畅非常扎眼。
五皇子只扫了一眼便再不敢看,忙把视野移到别处,长案边摆着楚晴之前抄好的《心经》,乌黑的澄心纸上,字体端方疏朗轻重有节,与奏折上的字如出一人。五皇子突然贯穿到楚晴刚才所说的意义,不觉看了畴昔。
滚了半柱香工夫,楚晴才感受好了些,重新洗脸梳头发。
五皇子仓猝取出折子递给周成瑾,周成瑾展开,铺在楚晴面前。
想想自打结婚以来他的庇护备至,凡是她有所要求他无一不该,楚晴心中一片潮湿,眼底倒是带着笑,点头道:“事情已经做了,即便上门赔罪也于事无补。如果甚么时候再见到先生,我自会跟他解释,没有需求专门跑一趟,我细心想过,如果让我重新挑选,我还是会写那份奏折。”蓦地,低了头,悄声道:“我还是想你好好的,想我们能白头到老。”
楚晴听着,遣词用句虽不像沈在野那样龙章凤姿,但也很有几分才华,不至于让顺德天子一看就心生疑虑。
刚清算完,周成瑾披着浑身风雪出去,先把内里大氅脱了,双手交握着搓了搓,笑道:“雪又下起来了,这会儿下得正大,前几天下得雪还没化尽,又积上了。”
周成瑾看出楚晴的挣扎,情知在楚晴内心沈在野有着不普通的分量,便也不强求,转头对五皇子道:“眼下只要等此事公开后,我们也找几个笔墨好的士子另行上书逐条辩驳。”
看罢,周成瑾转手递给了楚晴。
“没有,”楚晴俯在他胸前抽泣,“先生定然晓得是我冒他的笔迹,没准儿今后恨死我了。是我没知己,跟着先生学字,收了他那么多书画,反过来却咬他一口。我跟沈琴那么好,当今先生只孤零零一小我,我却在贰心头捅刀子……”
送走五皇子已经将近半夜天了,楚晴倒是毫无睡意,睁着眼躺在床上,莫名地感觉胸口发堵,泪水毫无前兆地就淌了下来。
折子内容跟先前猜想的一样,指出废太子既占嫡又居长,在身份上比其他皇子更合适嫡庶长幼之序,还侧重列举了废太子协政时候的各种功劳,并引经据典申明仁政的首要性。
“就一会工夫,不碍事。”周成瑾三下两下研好墨,又放开一张宣纸,用和田玉的镇纸压了。
楚晴点点头,往砚台里注了水,掂起一块墨锭扯旁若无人地研着。
折子写完,五皇子拿畴昔通读一遍点窜了几处说话,楚晴重新又抄了一遍,等墨干以后交给了五皇子。
屋里没有火盆,刚进门,便感受丝丝的冷意渗过来,楚晴不由打了个寒噤。
奏折上面署名处盖着沈在野的私印,五皇子自会别的找人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