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问秋点头,“我跟孙婆子说完话本来是要返来的,语秋说她有件事情嘱托我,说完这句就仓促走了,我追上去想问个详细,她却再也不肯说。”
果然是不巧,早晓得就先让人问一声了。
出阁后,楚晓身为儿媳妇自不能每天往娘家跑,只逢年过节或者府里有事的时候待上半天。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楚晴与她底子没有过节。
翻开匣子瞧,竟然又是块虎魄,并且是藏着蚊子的虫珀。
楚晴咽下嘴里的桃花饼,喝了两口茶,取帕子拭了唇角,对暮夏道:“去大房院瞧瞧伯母。”
问秋主动请缨,“我给女人研墨。”
楚晴心无旁骛地研着墨,烦乱的心境在墨锭与砚台有规律的摩擦声中渐渐平复下来。
明氏和顺地看着她,“甚么事儿?”
楚晴打眼一扫,有描金的纸扇子,有画着美人图的瓷瓶儿,有竹刻的笔筒,有熏着花香的洒金笺,有巴掌大的西洋镜另有十几盒没开封的新墨以及孔明锁、九连环等等,几近都能开个杂货铺子。
“大伯母不在?”
问秋有事瞒着本身?
楚晴顿时心乱如麻,干脆挽了袖子,往砚台里注入一半净水,伸手掂起墨锭悄悄在砚台里碾了下。
楚晴当然也只能在宁安院见到她,老是被一堆人围着问长问短,楚晴最多是酬酢几句,尝几口她带的点心,感激她捎返来的礼品,如此罢了。
东次间传来明氏的声音,“你倒是来得巧,快出去。”
起码,向来没有跟楚暖以及楚晴产生过争论,连吵嘴都没有。
暮夏捧了托盘过来,只见甜白瓷绘着碧色柳叶的碟子上,六只桃花饼排成都雅的韭兰状,正衬上中间的绿叶,非常都雅。
楚晴独自撩了帘子出来,就见地下摆着两口木箱子,明氏带着两个丫环正将箱子里的物件一样样摆到炕上。
东西虽多且杂,但样样都精美。比如九连环,前次楚晴出门徐嬷嬷买返来两个,都是快意形的,可表少爷带来的有胡蝶形、梅花形另有剑形的,瞧着很别致。
楚晴这才想起,本来商定要去大房院的,现在楚暖被禁足,想来是不能去了,也不知她有没有给明氏送。
楚晴欣喜交集,拽出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给明氏瞧,“前次大哥哥给我的,里头是瓢虫。”
见楚晴打量,他清俊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五表妹快请进,在外头久了恐受了寒。”
声音清越动听,明显是最平常不过的酬酢,被他这么一说,却生生多出些许和顺来。
楚晴目光微微明灭,没有回绝。
明氏看着楚晴可贵暴露的小孩子神态忍不住眉眼弯了弯,从怀里取出只小匣子来,“喜不喜好?”
虽是年事久了,蚊子的形状还是清清楚楚。
她用的文具是国公府同一采买的,纸是藤白纸,墨是松烟墨,砚台是绛县澄泥砚,说不上差,但也绝对不是上品,唯有一套笔却极好。
廓清的水中立即出现几道墨色的烟气,旋即洇散开来。
明氏利落地承诺。
整遍《心经》抄完,楚晴抬起略略发酸的头,揉了几下后脖颈。
徐嬷嬷已在东次间放开了纸,摆好了文房四宝,见楚晴返来,探身将半开的窗子关紧,又将长案上有些倾斜的镇纸摆正。
当初夫子教习字时,让她们临的是《颜勤礼碑》,因为颜体字端庄刚正轻易上手。而楚晴更喜好苏子瞻,感觉写字本该重在适意,有气韵就好,不必然非得起合转承都得遵循标准来。以是自夫子分开以后,她就改临《治平贴》,书习一年不足,倒也很故意得,一笔字虽不如平常女子字体那般柔媚,却胜在多了多少安闲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