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固然是西凉世家出身,但是长年行武,府中民风不如其他百年大族那么压抑讲究,却也容不得丫头们这般在主子们面前喧华。
蒲月石榴初红,国公府邸里,石榴花开了极艳,一干女眷们都爱到花圃里玩耍,只是本日,园子却有些喧华。
领着六个大丫头款步而出的女子,韶华不过十四多些,面色欺霜赛雪,扫了拂云眉,眼眸颀长,却如含了一汪动听秋水。只是嘴唇稍薄,有一种略显刻薄的味道,说话间两腮显出一双浅浅的酒窝,又让人觉着可亲。
不一会,木门吱呀一声翻开,几个粗使婆子也惊惧得略退几步,房内走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兵丁,先是扫了婆子们一眼,再看了跪在地上的西凉茉,暴露大黄板牙嘿嘿淫笑几声,想来是晓得跪在这里的是甚么人,以是也没有甚么轻浮行动,只拖着一卷草席懒洋洋地往外走。
秀发乌黑,梳了个芙蓉归云髻,摆布各一快意双喜点翠蝙蝠玉凤头金步摇,灿灿生辉。两耳环了明珠铛,颈上是两串东珠。身着淡紫地攒花牡丹裙,肩披金丝刻镂白云批帛,端庄明丽。
“你这小妇养的,不就仗着是四少爷屋里的人么,还没有抬姨娘呢,倒也敢装半个主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女子娇怒的声音也非常好听,只是骂出来的话却让人脸红。
“甚么事情,也值得在园子里这般吵嚷?”
男人们起起伏伏的身影被烛火投印在窗上,如恶鬼狰狞的身影。
看热烈的世人一转头,赶紧低下头,皆恭敬地施礼:“县主。”
“呜呜……”西凉茉双眼恍惚,泪如雨下,只得紧紧地将本身的小拳头塞在嘴里,满嘴都是腥气,脑海里白梅推开本技艺那一刻绝望的眼神和柳嬷嬷沧桑的面庞不竭空中前掠过。
向来都未曾如此的绝望,她双膝跪的已经麻痹,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便闻声门内的男人粗鄙的骂声:“还不把这死透的小娼妇拖出去,都送到籍坊里了,还装贞节烈妇!”
绿翘双手叉腰,茶壶一样,嘲笑一声:“你摆出这付狐媚子的模样给谁看,那绿雪含芳脂是我去茉姐儿那拿的,跟你有甚么干系,再扯谈,谨慎我撕烂你的嘴!”
“绿翘,你敢说你没拿了我的绿雪含芳脂,你偷了我的东西,竟还在这骂人!”紫兰一张乌黑娇俏的小脸涨得通红,微微上翘的大眼尽是肝火,却越显娇俏,谁都晓得她是四少爷的人,这通房丫头的身份比普通丫头要高上一截,绿翘却向来不给她面子,总和她对着干。
西凉茉紧紧地咬着唇,一口气上不来,面前一黑,几近要梭然软倒,但她狠狠咬着下唇看向暗淡飘雪的天空。
“是。”
三月后。
恰是靖国公府邸里独一有封号的蜜斯,掌家韩氏所生的端阳县主――西凉仙。
比及了本身想要请入局的人,那隐在花叶间的白衣少女悄悄地分花拂柳隐没在花丛间。
斗室子里亮着灯,女子苦楚扭曲的悲呼便从内里传来,凄厉似仲春的北风,夹着着男人们的淫笑,刀子一样割着西凉茉的心。
西凉茉怔怔地看着那卷草席一起远去,冰冷的风梭地吹过,草席翻卷起一角,暴露少女一张紫涨又血泪斑斑的脸,浮泛的眸子望着的乌黑的天空,死不瞑目。
外院里行刑的声音倒是传不到内院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