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圣上没有令阮大将军卸下职务,但毕竟人走茶凉,大将军久不在朝中,大将军府到底还是式微了。
“绵绵那小丫头又出甚么妖蛾子?”书房里的轮椅上的老者听到孙女的喊声,浅笑着放动手中的书籍,“阿富,推我出去。”
“是。”叫阿富的老奴刚把手放在轮椅上就见他们家的蜜斯一头闯了出去,小脸红扑扑的,上面充满笑容,“祖父,您看谁来了?”
沈薇赶紧道:“外祖父,我听绵绵表妹说表哥病了,就令人把柳大夫喊过来了。柳大夫是外孙女的人,和忠武侯府没有任何干系。”
豪杰历经磨难载誉返来,驱逐他的倒是家破人亡。老妻病逝,儿子战死,儿媳难产而亡,他挣下再多的军功又有何用?他跪在大将军府门前痛哭失声,头不断地触地,鲜血流了一脸。真是闻者悲伤,见者落泪啊!
先帝大怒,下旨围困大将军府。与阮大将军交好的官员跪求了一天一夜,先帝才有一丝松动,答应阮大将军的独子阮含章戴罪建功赴闽南接办战事。
大将军阮振天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摸少女的脑袋,“起来,快起来,阿富快把表蜜斯扶起来。”
从戎败的动静传回朝廷时,满朝哗然。第二天不知怎地就起了阮大将军通敌叛国的流言,巧的是那一战中阮大将军便失落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更证明了流言的实在性。
半个月后阮含章战死疆场,动静传入京中,阮含章身怀六甲的老婆温氏当时就动了胎气,千辛万苦早产生下个女儿便难产而去,留下体弱的婆婆和一对稚龄后代,儿子才将将三岁,小女儿便是阮绵绵,才方才出世。
阮绵绵灵巧点头,“我晓得了,荣伯,你还没有见过我表姐呢。”
更加艰巨的还在背面呢。阮含章的战死也没能消了先帝的肝火,他下旨把大将军府抄家放逐。
这么多年了,忠武侯府和大将军府一样都在京里却从不走动,即便是大蜜斯出事的时候将军都没畴昔看一眼。都说将军不近情面,只要他才晓得大蜜斯下葬的那晚将军在书房里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他头发就全白了,将军是在惭愧啊!
“祖父,祖父,您看我把谁带来了?”阮绵绵一进前院的门就大声嚷道,不顾丫环“慢点,慢点的”劝说,撒开脚丫子就朝前跑,欢畅的笑声撒了一起。
“蜜斯,您返来了。”看门的老头瘸着腿迎上来,视野停在沈薇的身上,眼睛里尽是猜疑地打量。
沈薇也在打量她的外祖父,这真是一名风烛残年的白叟,头发胡子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深。不是说她外祖父比祖父还要小上几岁的吗?可看上去,面前这位白叟比祖父要大上十岁也不止呀!
阮富也不介怀,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沈薇瞧。他和看门的阮荣一样,都是自小跟在大将军身边的亲随,名为主仆,实在大将军是拿他们当兄弟对待的。他们一起的另有两个兄弟,叫阮华阮贵,十三年前死在闽南疆场上了,他和阿荣搏命护着将军才杀出来了。
身后的阮富也是一脸冲动,哽咽着哎了一声就要来扶沈薇。谁知阮绵绵那小丫头手快已经抢先一步了。
自那今后阮大将军就心灰意冷了,交了兵符,关上府门不问世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厥后雍宣帝上位后,顾恤他忠心为国却落得景况苦楚,便仍然任由他住在大将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