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事理!本来想着等三蜜斯的炭运来了,我们也能到她的屋子里去烤烤火呢,这下看来是没但愿了!哎……”
当时社会民风如此自不待言。
张嬷嬷柔声道:“蜜斯醒了,您的头还疼不疼?这是老奴用小银吊子方才熬好的药,还温着呢,您快趁热把药喝了吧!”说着就端起了药碗。
她殷勤地走了过来,将药碗放在湘妃榻前的花梨木小几上。伸手扶了沈沅钰起来。屋内一桌一椅,一花一木,全都精美高雅,到处彰显出一种低调的豪华。沈家身为侨姓士族之首,上上品的家世,沈沅钰固然是犯了大错而被发落到庄子上,但是大老爷每隔一个月总要派了管事过来看一圈,以是这些屋内的安排张嬷嬷一点儿不敢轻省。
还没等她说话,沈沅钰已经不耐隧道:“叫你取个梅子,如何行动如许慢!如许冷的天,药都要凉透了!你让我还如何下咽!”一副非常活力的模样。
晋元帝隆兴二十年。
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只好放下药碗,用青花瓷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奉侍沈沅钰喝下去。
“张嬷嬷恕罪,奴婢们……”两个小丫环吓得盗汗都冒出来了。兰陵沈氏乃是数百年的望族,内宅的端方极大,她们如许擅自群情主子的是非,动起真格的,就是一顿板子打死也不为过。
“不会吧?我们是甚么人家,三蜜斯但是长房嫡女,那是多么矜贵的身份。别说一钱银子,就是一两银子一斤的炭,我们府里也不是供应不起!管事们就敢短了三蜜斯的用度?”
两个小丫环连声说道:“张嬷嬷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沈沅钰没有答复她的话,只是鼻子不着陈迹地动了动。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已有三个月,宿世出身中药世家,最后却做了一名状师。固然并未从医,可她爷爷和父亲都是驰名的中医,从小在药房中浸淫,是闻着药味长大的,仅凭味道就晓得这一碗浅显的治风寒的汤药里,加了一味天麻。天麻的味道乃至压下了统统的药味,可见用量之大!
沈沅钰伸手揉了揉眼睛,复苏了一些,淡淡说了一声:“张嬷嬷来了……”
“我们这是江南,可不是北方!平常的年景那里就用获得炭?我听外院袁管事说,统统的炭都是从北边的大燕和大魏运过来的。那上好的银霜炭要一钱银子一斤呢!本年气候骤冷,煤炭供应不敷,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炭用呢。你还希冀着三蜜斯能有多好的供应!”
“本年春季,我叫鸾娘做了一小罐蜜渍梅子,你去小厨房拿些过来,我就着喝药。”
“嘻嘻……这天儿可真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雪呢!”
此时位于大晋都城建康西南六十里外的牛首村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里,两个粗使的小丫环正在一边打扫院内的积雪,一边大声扳谈着。
张嬷嬷不一会就拿了一个小碗装着蜜渍的梅子返来了。瞥见小几上那空空如也的药碗,脸上暴露一丝猜疑。
“长房嫡女是不错,可大老爷这嫡宗子之位坐得稳坐不稳还两说呢!大太太又是个病秧子,一病十年起不了床,又生不出儿子来……偌大一个沈府,满是二太太湖阳郡主在打理……再说了,三蜜斯是长房嫡女不错,可一个犯了错的长房嫡女,被发落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儿,你还希冀着湖阳郡主待她能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