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不假思考:“是天然的。”
薛夫人大惊:“这可使不得,公主格外抬爱,臣妇已心悦,再逾规越矩,倒让臣妇惶恐。”
“昭和愧不敢当。”顾昭和低了头,话在口中踌躇着:“只是另有一点,昭和得提一提,元瞻如成心随外祖父习武,拜师礼便勿行了,待他到十五六岁,另请高超。”
顾昭和受宠若惊似的,也笑容相迎:“承公公吉言。”她亲手递了个格外丰富的红封包:“昭和大喜,公公也同乐。”
薛夫人想了想:“也好,元瞻那孩子坐不住,西席先生总说他缺定性,不是块读书的料子,修习技艺于他,也是条好前程。”她慈柔地凝着她:
“您才是宅心仁厚,傲骨侠肠,昭和感佩得很。”她深深俯身,通身的珠翠也一并垂着,清灵脆脆的响:“夫人恩德,昭和结草衔环也难报,还望您身材安康,福泽浩大,儿孙敬孝,平生无忧!”
薛夫人这才安生坐定:“您说。”
郑公公接了,拿在手里掂了掂,面色更和缓了:“起轿!”他拖长了声,百转千回地落了一嗓子:“你们这些个小子,手脚轻些,谨慎莫颠着公主,细心——再细心诶——”
顾昭和恍了神,这是她。
薛夫人不免讶异:“这是何故?您外大父脾气,若允了元瞻习武,定会倾力经心肠教,若元瞻再拜他门,可不是反寒了贰心?”
郑公公来迎,可贵的好神采:“天公也作美,主子瞧着,是好兆头。”
薛夫人少不了陪泪:“公主,好孩子,您起来,臣妇也盼您此后的路走得顺,最好是长春白头,和合快意。”她搀她起来,又寻了素绢帕子替她沾了泪痕:
“您叙了半晌,这般全面顾虑着,竟无一事是为自个的,您是诚恳,也是孝心。”
“昭和往镜里瞧,统统都好,只是不敢太认自个。”顾昭和和蔼一笑:“夫人一双巧手。”
她急遁藏开,却打了个趔趄,往红木刻腾云灵芝扶手椅上撞了。
顾昭和当下便含了泪,这是磨难见真情,雪中送炭的交谊,可赛过东风对劲时的锦上添花:
“夫人与外祖母芝兰之交,又对昭和多照顾,昭和全把夫人当姨婆待,想着长辈对小辈子,没甚么受不得的,却忽视了夫人的殷勤分寸。”她想了想:“若夫人迷惶,昭和且求您一事,还望夫人允了。”
贴银鎏金花鸟铜镜上也糊了喜字,顾昭和避了反正撇捺的间隙往里头瞧。
顾昭和只含蓄道:“朝廷上忌讳结党营私,妇人孺子即使不防着,可元瞻若渐大了……”
薛夫人长舒了气:“这才是大好了,再把凤冠霞帔往身上一穿戴,好不气象!”
高堂高坐,吉服雍容,明黄缎绣五彩云蝠金龙十二章吉服袍,黄八宝纹地四合快意云纹紬衣并绣龙纹长裙,一个君临天下,一个繁丽雍容,都是不结婚,不成近的高贵。
“莫哭了,细心花了妆,宫里不比外头,官方婚事,大哭是民风,是礼数,可这宫里的红事,是落不得泪的,让旁人瞧见,又肇事。”
话罢搭了冬青的手,盈盈福身作了礼。
薛夫人也晓得一二,一点便通透了,大叹:“这是连臣妇这头也保全了。”她至心实意道:
阴雨连缀了数日,前几刻还在雨疏风骤,这阵子倒消歇了,虽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可总比那瑟瑟萧萧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