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抹下腕上一对镯子,想想又咬咬牙重新上拔了根金钗,放在托盘被骗见面礼,这才接过茶抿了一口,算是认了王氏的名分。她本来可没筹办甚么见面礼,她筹办的只要上马威,却生生被严氏打乱了阵脚,这时恰好有苦说不出,还得把面子做足了。婆婆的礼不轻,她这儿媳妇虽说不能越了婆婆去,但是也不能太寒酸,要不然就显得太没宇量了。本来想着敬茶的时候给王氏一点尴尬的,但是严氏在中间盯着呢,段氏接茶杯都怕手抖撒出来惹严氏活力。
周昏黄见屋里人齐备,俏生生走到前边儿顺次给严氏,戚义安佳耦存候。此人前一点儿微末工夫,她天然得做足了。最后看向正中站着的一身芙蓉粉的王姨娘,回身接过身后紫苏手里的托盘,“姨娘大喜,昏黄来迟了点儿,小谨慎意不成敬意。”
那嬷嬷上来就拉段氏衣袖,“太夫人往荆桐院去了,您敏捷点儿,不然这您屋里的事儿太夫人都到了你还没到,这不像话,想想银子都还没到呢,忍忍,千万忍忍……”
但是还没等段氏大马金刀的在椿香堂摆好姿式呢,亲信嬷嬷仓猝跑出去了,“夫人,夫人,哎哟,您如何还坐着,咱快移步去荆桐院去……”
段氏到荆桐院门口,恰好严氏进门。段氏从速退后几步施礼问安,任她再恭敬全面,严氏不过闷闷“嗯”一声,就率先往屋里去,身边那些婆子丫环也都没一个有眼色给段氏让个位子扶严氏进门的。
紫苏揉揉手背上被笔头戳出来的印子,咕咕哝哝往屋里走去,“戳夫人的心如何尽拿好东西戳呢,大奶奶您下回别拿羊毫头子戳奴婢,又硬又痛的,您也拿好东西戳奴婢好了,狠狠戳……”
严氏笑呵呵让青舸去扶了王氏起来,又让素荷捧了一套金头面,八匹四时料子,一个看不出秘闻的红封,算作道贺。“这酒菜是我让广玉山房做了送来的,算是给你这新人接拂尘。不过我年纪大了,这些酒菜吃不消了,今儿是侯爷和王姨娘大喜,椿香堂和荆桐院二等以上的婆子丫环就留下来吃酒吧。”
周昏黄反手转过羊毫笔头戳一下紫苏,“管两天家就成守财奴了!你傻啊,我那是送去明着是给王姨娘长脸,实际是给段氏添堵的,你送两支金钗送一对镯子能比一副明晃晃的南海珍珠头面更让段氏嫉恨的?还白姨娘琴姨娘呢,那两位如果有手腕能不到四十就去跟太夫人吃斋念佛?”
那王姨娘一身芙蓉粉缂丝百蝶穿花洋绉裙,二十出头的脸庞看着有光芒又有弹性,固然五官只称得上端方划一,并没有那些花柳女子的媚气,但是段氏看一眼就感觉刺得眼睛生疼,不为别的,就因为年青。她再见保养再见涂脂抹粉,也比不过人家年青她二十岁的皮肉。
托盘上明晃晃的拇指大的南海珍珠头面闪烁人眼,王氏瞧上一眼,就晓得是本身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忙躬身福礼感激。心道,这侯府不是没好人,可惜好人都被挤出去了,因而更果断了今后得好生哄着侯爷过日子的门路。
戚义安这几天内心苦的很,这时见面前女子荏弱弱的冲严氏拜下去,心头也软了三分。看着就是好脾气,晓得孝敬,戚义安瞧两样就对劲的很。
段氏一听严氏往荆桐院去了,眸子子都差点儿要瞪出来了!儿子抬个姨娘进门,这老太太这么冒死给人做面子干甚么?!还不就是给她这正室丢脸的。但是想想六千两,两千两,儿后代儿的银子还没到手呢,段氏只能一把捏住本身要爆裂的心脏,深呼吸,往荆桐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