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气暗下来之前,全村三十几户人家都过了一遍,账目上看,甲等的有七十二头,二等的也有三十六头。也幸亏前胡和常山眼尖手快,每户顶多数柱香工夫就了事。归正第二日如果有变动,账目改一下就成,总的还要看羊的吵嘴来发言的。
“你看如何样?”周昏黄也不去听前胡和刘村长说话,低声问她身侧的常山。
周昏黄点点头,常山说的,恰是暗合她的情意。看着精力结实的,路上豢养好,能往南边多逛逛的,这两只个头上看着差点儿,但也不是病相,沿路先卖了就行,摆布不过是代价低点儿,也不是统统的人家都要捡最好的买。
她不是欺负诚恳人,这个代价,当然比不得往年了。如果跟往年比,那村里的羊好卖天然早让人贩光了。做买卖就是如许,不能光记取年景好的时候,甚么市场甚么代价。周昏黄这个价,算是公道的了。若换了旁人,见这一村庄吃不饱饭的苦相,说不定还要再压一压呢,恰是那句话,羊等不得,人也等不得。
那瘦高个儿男人见了村长出去,这才住了手,只是嘴里还恶狠狠的,“晓得村长带人来买羊,我让这死丫头喂羊喝点水的,做事慢光会吃闲饭,我如何不一早掐死这赔钱货的……”
常山一向没吭声,俄然被问,倒不镇静,“我看还行。统共九只,看起来精力结实的,也有五只。剩下那四只,也能挑出来两只,出了沥州如果能先卖掉这两只也是可行的。”
周昏黄抬起下巴,斜睨着三全,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来,“爱买不买是我的事儿。谁说买了别家的定要买你家的了?刘村长,没如许硬来做买卖的吧?”
刘村长眯眯眼,说道,“往年,品相最好的,论只的话那得二两半一头的,如果论斤……”
刘村长畴前头叫开了门,“二柱子,二柱子。”
刘村长这才晓得,背面这斯斯文文的小哥才是当家人,还觉得是大族公子带出来玩儿的呢,不过听这说话,倒是极有主意的。
周昏黄几个还没说话,背面的小孩子已经跳起来喝彩开了,“哦,哦,卖羊了!我们家要卖羊了!”说着就四散跑开了,大抵是回家报信儿去了。
“不如如许吧,刘村长你差小我家家问问,如果有人家同意的,我们就上门选去,劈面付现银。”常山开口打个圆场,这下都下半晌了,先敲定成不成,给点银子早晨也好有个落脚的处所。如果不成,就得从速寻别处落脚了。
刘村长难堪一笑,“小兄弟别介怀,这,家里男人不在,先看看羊也没事儿。”他晓得有钱人的端方大,如果屋里没个男人,多数成不了事,但是客人又只是说先看看再说的。
刘村长朝里走,周昏黄倒是脚步一顿,“不消看了。你们家羊我一头也不会要。”
三全朝墙角一瞪,“还不滚出来?丢人现眼的货,等着老子给你收尸啊?”一转头对着周昏黄几个,脸上快速换上一副奉迎神采,“我家羊都在后院咧,七头,个个都是好样的,别个不晓得村长晓得的,闺女我都舍不得给她吃饱,这羊我但是喂的好的很啊……”
刘村长拿了烟枪狠狠吸一口,“不消问了,这事儿我应了!”村里的环境他再清楚不过,本年的年景大不如前他是晓得的,倒不是他贪婪,不过是想为村民们多争夺点儿的,但是买卖人个个都是夺目的,这代价也算很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