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老爷嫌她反面顺娴淑,儿子嫌她丢人现眼,闺女嫌她没本领,这都是哪门子的肮脏事?
月色恰好,圆盘似的银月高高地挂在墨蓝色的天涯,洒下清辉无数。
白香风俗性地走到马厩,将马牵出来,刚走几步,前面老树的黑影里闪出一人,挡在她的面前,“白香姐。”
门房得了指令,朝林氏拱了拱手,“这位太太怕是找错门了,我家夫人底子没这头亲戚,您请归去,别处再找找。”
白香沉默半晌,才道:“娘不消担忧,镇儿媳妇有主意,出产的事必定安排得滴水不漏。我想在家多陪陪你们,一时半会儿不走。”
新月瞧着秦镇阴冷的神情暗自光荣,幸亏没冒然往里通传,不然少不了吃挂落。
白香娘扳动手指头数,“嗯,得三月中,三月挺好,天不冷不热,坐月子不享福。”顿了顿,又问,“他们催你归去了?如果何办事多,你就回吧,到时看着镇儿媳妇出产,你在,她也有个主心骨。”
人牙子很有经历,颠颠到门口喊了声,内里就出去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婆子手里还拿着麻绳破布。两人架着小妾的摆布胳膊,一人往她嘴里塞块破布,另有一人则谙练地用麻绳捆上了。
“你说娘会返来吗?”秦镇放下笔问。
白香娘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含糊道:“是镇儿的信?有孩子了?”
小妾心不甘,冒死地挣扎。
白香笑笑,“字是镇儿的,不过应当是镇儿媳妇说的,他写的。镇儿媳妇有了身子,六月初怀上的,这会不到三个月。差未几来岁三月才气生。”
每天就揣摩着哪样东西好吃,哪样东西好玩,然后跟秦镇说点悄悄话,日子过得比神仙都清闲。
好轻易,二弟娶了付氏,家里用上了丫头,老太太把视野都集合到付氏身上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氏“腾”一脚踹开西配房,指着两个小妾道:“就是这两个,每人十五两银子,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不准卖在京都,要卖就往远了卖,越远远好。”
秦镇冷冷地说:“夫人没有伯母,不见!奉告门房,如果那人再来胶葛就打出去。”
有身中的宋青葙跟之前非常分歧,之前的她不管大事小事,甚么都要亲力亲为,甚么都要问个清楚明白,一天到晚不闲着。
秦镇三口两口吃完西瓜,摊开一张澄心纸,用玛瑙镇纸压着,提笔蘸了墨,“说吧。”
那会也是,老太太是婆婆,甚么都不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得让杜妈妈服侍着。家里三个大老爷们有两个埋头读书,啥都不会,剩下老二借口做买卖,整天在内里混。
门房便不客气了,叫出两个小厮,将林氏架到胡同口,手一松,将人扔在地上。
内里的鸡飞狗跳声传到正房,宋大老爷探身看了看,终是懒得管,悄没声地又躺下了。
宋青葙凑到他身边,笑了笑,“……昨儿吃得红烧鲤鱼,是世子爷亲身在月湖钓的,才养了半年,就有一斤多重了,另有两条鲫鱼,留着炖豆腐。”
宋青葙缓缓隧道:“……凌晨喝了一大碗油茶,西兰煮的,我现在风俗喝油茶了,不过,西兰说这里的油茶味道不正,不如贵州那边的好。娘返来的时候,带点正宗的油茶过来吧?”
宋青葙听话地放下碟子,推到秦镇面前,“我够了,这些给你吃。”温温轻柔地朝他一笑,秦镇的心便如盘子底的冰块,尽数化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