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葙在家里繁忙了一天一夜,十四日掌灯时分,千玉又来了,神情庄严,“女人真的决定了?”
内心模糊有点失落,她非要亲身来,除了熟谙地形外,还想问问褚永二哥的事。
戏过半场,宋青葙捅捅碧柳,两人悄没声地出了看台。
碧柳不无担忧地说:“实在千玉去最好了,干吗非得女人?”
碧柳接过来,塞进荷包里谨慎放好。
因隔着湖面,乐声似带了水汽般,分外漂渺动听。
碧柳满面笑容,板着指头数,“这一起行来已见到十二个仆人,每岔道口站着一人,那些小院门口守着两个,内里说不定另有人服侍。真刀真枪地脱手不轻易,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更难。”斜眼看了眼宋青葙,如果女人非得亲身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宋青葙不慌不忙地走进净房,解开大氅内里朝外反披上,又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宋青葙估计下间隔,又看看女宾地点的看台,道:“四周逛逛,找好退路要紧。”
宋青葙确切惊骇了,丈二高的围墙,在地上看仿佛不显,可站在墙头往下看,却高得可骇,并且张阿全并没在。
宋青葙心一横眼一闭,纵身一跃,却感受有人托住了她的腰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碧柳恍然大悟,难怪千玉特地叮嘱要打扮素净点,难不成这来听戏的都是那种行当的女子。
进了女宾看台,碧柳吓了一跳,目光到处尽是打扮入时候画精美的妙龄女子,只角落里有十几人看上去还算持重。
大表嫂晓得她去庵里祈福,不好禁止,只温声劝道:“三月初六是你生辰,本年你十五,该行及笄礼,要不你三月三返来住几天,过了生辰再去?”
宋青葙低声道:“千玉扯出来,千家班就扯出来。千家班的人晓得戏本子的不在少数,话传出去,不免故意人会多想。如此,撇开千玉,我们身上也利索。”
丁骏喜得大嘴直咧到腮帮子上去,“爷内心火烧火燎的正口渴,过来,跟爷喝个交杯酒。”伸手往上扑。
宋青葙笑着点了点头。
阁房窗户关得极紧密,又挂了层厚重的帘子,丁骏愣了会,才适应屋内暗淡的光芒。
宋青葙想起客岁二堂姐热烈的及笄礼,心头一黯:“过不过也不差甚么,归正还早着,到时候再说。”
郑德显迈着方步斯文文雅地走了出来。
千玉放下纸笔,对着屏风道:“女人不出来看看?”
摇摆的烛光,将长案前千玉的身影投射到墙上,影子跟着身形的闲逛忽大忽小忽长忽短。
持续前行,有两个丫环陪着位服饰富丽的女子正从一处房舍走出来,擦肩而过期,宋青葙闻到一股浓烈的熏香味。
正想得出神,俄然有人撞了他一下,丁骏展开眼刚要生机,视野瞥见了湖边站着的女子。
既是女宾所用,四周应当没甚么仆人。
大表嫂将酸涩压下,强作着笑容替宋青葙紧紧大氅,“到那天,表嫂定会给你筹措得热热烈闹的……庵里贫寒,又吃不得荤食,你要有甚么需用的,打发人说一声,我给你送去。”
那神情,教人又怜又爱。
千玉取出个纸包,低声道:“这是女人要的药,化在水里看不出来,也没甚么怪味,就是……用多了不太好。”又取出个瓷瓶,“我们梨园子配的药,平常点媒婆痣,画假须用的,女人带着,万一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