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香,宋青葙实在空落了一阵子,秦镇倒还好,撤除当天的失态外,再没有特别之处。
宋青葙猜想必是白香给她们的叮咛,遂不勉强,又问:“西跨院到底是偏僻,要不你们跟我到望海堂?”
秦镇跪下,语气平高山说:“娘要回贵州,明天,我送她出城。”
白香悄无声气地离家,清平侯传闻后不免会发脾气,宋青葙不想让秦镇单独接受肝火,便叫住他筹议道:“太晚了,别打搅父亲歇息。不如,明天我陪世子爷一同去。”
碧柳晓得白家胡同的宅子约莫一万三四千两银子,给阿全那半差未几三分之一还要多,起码也得四五千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确切不能收。
宋青葙蓦地涌出无穷怜悯与怜悯,可一转念,想起昨日满天灰尘中白香孤傲的身影,情不自禁隧道:“娘还说,她在府里过得太憋屈,想骑马在山川间奔驰。”
他们来到菱花轩时,清平侯刚下早朝返来,正坐在长案前喝茶,冬阳自雕着繁复纹路的窗棂间斜照出去,暖暖地覆盖在清平侯脸上。清平侯端倪端肃俊朗,气色看着不错。
氛围突然压抑起来,压抑而沉闷。
他想,人间怎另有这般粗暴的女子,上来就脱手。
从菱花轩出来,秦镇去找秦铭,宋青葙则拐到了西跨院,问西兰与东桂:“你们要想回贵州,我让人探听一下有没有去那里的商队,你们跟着一起归去。”
秦铭管田庄,秦镇则管铺子,秦家的七间铺子加上净心楼都归秦镇管。
宋青葙笑着点头,“别的还得跟你筹议你姐的婚事,你姐已经十八了,我想年底之前把丧事办了。”
宋青葙的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滚着,她料定清平侯会发怒,却没想到他竟然……俄然变得像是垂暮待死的白叟,毫无朝气。
他觉得白香不在乎。
西兰笑一笑,“我们不焦急,等大奶奶生了小少爷,再过上三五年归去也不迟。”
就听到手掌拍在长案上,收回沉闷的响声,接着粉彩茶盅“当啷”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秦镇沉默半晌,点点头。
宋青葙安然地看着他,“除夕那天,我陪娘守岁,娘亲口跟我说的。”
秦镇抓住她的手,凝睇着她,低声道:“我没事,阿青,一坛酒醉不了……我就是内心堵着一股气,发不出来,难受得很。”
“娘说,她将近三十年没有归去看看,也没有消息,挂念着家里的白叟。”宋青葙悄悄昂首,不由大愣。
小厮看了看信封问:“还是走加急?”
她的目光如同山涧飞落的瀑布,清澈而狂野。
宋青葙体贴肠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乍见出去个俏生生的小娘子,有人不识好歹地吹了声口哨,引发哄堂大笑。
秦镇寂然地放下酒坛,衣衿已湿了大片,脸上仍有水滴顺着脸颊不竭落下来,分不清到底是洒落的酒还是流出的泪。
终究,案后响起沉重的感喟声,“你娘为甚么要分开?”
不太短短半晌,清平侯竟似老了十岁,先前的神采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苦楚与衰颓。
张阿全刚走不久,秋绫竟然来了。
宋青葙便指着锅塌豆腐道:“我也会做这个,世子爷如果喜好吃,转头我做给你吃。”
清平侯蓦地想起,初初见面的景象,她穿土家属的大襟衣,乌油油的发辫盘在头顶,手里握着长矛,抬头道:“你的兵士踩坏了我的药草,你得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