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之以是慎重其事地将张南皮的病情当作一件大事提出来，实是因为收到了张之洞奏请开缺的折子。当然，折子是旁人代写的，但他不肯死犹恋栈的欲望倒是跃然纸上、字字热诚。
到了比来几个早晨，张之洞自知大限已近，也不肯再行服药，每日便靠着流质保持生命，苦捱光阴。所幸他的病迟延好久，不是突然发作，从春至秋，各地前来之人络绎不断，想见面的人都见了面。
“好，好。”张之洞只说了两个字，连“谢皇上恩情”的应景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商，手却颤抖地指着陈宝琛……第三次机遇 第二卷 囊括大江南北 第六十八章 垂死之际
“粗心我已有了。”张之洞气喘吁吁，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所剩无几的精力，“粗心如此——平生以不树党援、不植出产自励，余无他念，惟时势艰巨，民穷财尽，唯愿皇上广开言路、发奋日新，统统应革损益之端，务审前后缓急序。这一句很要紧！你们懂我意义不？
收到条陈后还不算，张之洞地姐夫鹿传霖还亲身拜见了徐世昌。和盘托出详情。他虽比张之洞还要大一岁，但身材目睹要强很多。
“恰是如此！”张之洞持续说下去，“满汉视为一体，表里必须兼筹。理财以养民为本，守祖宗永不加赋之规，教战以明耻为先，无忘前人不自焚之戒。”
与岑春煊普通，张之洞对这份破格拔擢之恩感激涕零、至死不忘。哪怕在遗疏中也要特书一番，但又不能过分较着，不然就有陋劣之憾。他对弟子之稿并不对劲，但一时候难以补葺，陈宝琛略一沉吟后说道：“如果改成‘殿试对策，指陈时政，蒙孝贞显皇后、孝钦显皇后，拔至上第，遇合之隆，虽宋宣仁太后之于宋臣苏轼，无以远过。’上面再接‘备员词馆’如此，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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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庵！这是我两个门生拟就的，固然学问已算出类拔萃，功底亦属踏实，但较起你来，仍不到非常之一，便替我窜改几处。”
“恩师是不是说新政维新不成操之过急，必然要按部就班来？”
就在王商抵张府之时，闲废二十年、亦是多大哥友地陈宝琛前来看望若无林广宇，则宣统立，而陈该为帝师。
自那日一病不起后，张之洞的身材便每况愈下，涓滴不见转机。人逐步肥胖，活动才气也越来越差，本来还能在院里漫步两个来回再吟上两首诗的，但厥后不但下床要人搀扶，便连用饭也要人喂了。
“我有桩苦衷，本想在皇上视疾之时面陈，但瞧现在这模样，本日不知明日事，还是先在遗疏中叙了，将来也有个说法。”一边说，一边手哆颤抖嗦地在枕头边掏，一双手干瘪、蜡黄，活像枯干了的树皮。陈宝琛深知对方平素喜幸亏看书时用手抓蜜饯吃，当时多么矫捷、圆润，现在竟然这般模样，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文人最怕身后骂名，见他这么说，鹿传霖便点头应允。以是才有奏事之举。亦才有王商先打头站的事理——张之洞既正儿八经地上了折子，天子不能不有个回应。是故王商一到张府便宣读旨意。张之洞病得如此短长是不成能接旨的，其宗子张权跪地代接。
晓得动静后徐世昌大惊：“皇上常日一口一口张徒弟，固然未曾受业且多谦恭之语。但‘徒弟’二字毕竟满朝文武都是晓得地，如何能不算数？得奏明皇上去探视，不然外界还觉得皇上如此无情，亦不遵师道。连带我们亦要跟着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