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仓促的世道里,谁能顾得上谁?楚归目光独到,一早就看中了她,现在举城的民气惶惑,东奔西顾,她却还在这里,紧紧地守着他,大抵今后,也会替他守着他。
老九道:“放心,先前我叫各个堂主点算过了,我们仁帮不比其他那些乌糟七八的,固然不是统统兄弟多安安稳稳地,但大半都还端方地留下了,等着三爷使唤呢。”
继鸾说道:“三爷精力好了很多,我再出来瞧瞧。对了……”
“这个真不晓得……他们看人没事儿,也就放了心了。”
继鸾松了口气:“三爷病着,九哥你就多操心了。”
继鸾的手指渐渐地抚过他的眉,眼,最后握着他的下巴,吻在他的唇上。
楚去非转头看她一眼:“他惊骇注射的,你不晓得?”
“没甚么别的事儿?”
继鸾把手中的碗放下,双臂抱着楚归,试图让他停下来,身子贴着身子,他咳嗽的每一声都传过来,身子的每一次颤抖她也晓得,就仿佛她也在咳嗽一样。
继鸾一窘,皱了皱眉问道:“大爷想说甚么?”
且又想到昨儿会面的时候,恰是欧箴对他用强的时候,继鸾内心模糊猜到柳照眉为甚么反应那么狠恶,可惜当时心浮气躁地,全没顾及他的设法。
继鸾心想,那件事可不能跟别人说,便只道:“兵荒马乱地,我是怕节外生枝……”
继鸾便问:“那外头的鬼子兵不是逼近了?”
继鸾咳嗽了声:“是。”
继鸾大惊:“大爷,您这是在说甚么?”
楚去非道:“上回……我也瞧出来了,你仿佛挺喜好阿谁姓柳的?”
两人面劈面站着,楚去非细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神采不太好,大抵是昨早晨一宿未睡,但仍可见那令人倾倒的风采。
老九点头:“以是都不让往前头去了,城里好些人从东南那边儿避祸呢。”
楚去非把楚归的手一握,怀中取出一方帕子,将他额头脸颊上的汗擦了擦:“我就想说,陈继鸾,我把弟弟交给你了。”
他极力地望着她似的,又说:“我不会有事的。”
继鸾心想这是甚么话啊……就不搭腔。楚去非回身又看楚归,握了他的手:“我这弟弟,非常古怪……”
楚去非走到继鸾跟前,停了下来,缓缓抬手,握上了继鸾的肩头,身子靠近,像是要拥一下她,却终究又停下来:“替我……好好照顾他……”
继鸾见他如此,便也无法。
继鸾恁么平静的人,也觉六神无主,悔怨白日本身没有对峙让楚归再看西医,正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外头有仆人缓慢来报,竟然是楚去非来了。
到了半夜,楚归果然又不循分起来,皱着眉心挣扎,喃喃不休,继鸾替他擦着汗,看他不安地在床上挣扎,心像是绞成了一股绳。
老九点头:“跟我没甚么相干,常日里三爷束缚的好就是了……现在只盼三爷早早地好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楚归缓缓展开眼睛,颀长的眉眼望着继鸾,光芒淡淡,有几分怅惘:“鸾鸾……”
继鸾内心忐忑,幸而晓得柳照眉无恙,便也临时搁下这宗,只用心照看楚归便是,不知不觉到了夜间,果然如继鸾所料,自入了夜后楚归便又开端昏睡,连晚餐也未曾吃,本来熬了粥给他,只靠继鸾哄着勉强吞了一勺后便再也不肯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