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清算好，便起家道：“今儿早晨我给大哥守灵，你奉告老九一声，让他们歇着吧。”
继鸾皱着眉,眼神略微窜改了一番，终究一咬牙，便松了手。
继鸾一脚迈在门槛里头，一脚在外，耳畔听到楚归纤细的声音。
楚归淡淡地瞄他一眼，欧箴只觉他的眼神像是刀锋一样，那一声便梗在腔子里了，只讪讪地笑。
楚归悄悄说道：“你现在去没好处，听我的。”
继鸾昨儿听老九说过欧箴投奔了日本人，这会儿便上前，把帖子接了过来，却不想跟他废话酬酢。
“你是最懂三爷情意的，”老九欲言又止，“大爷刚……三爷如果真的跟他们搅合在一块儿……”
继鸾到底是没忍住，便冷道：“跟欧局长有干系吗？”
继鸾吓了一跳，同时看清楚归身边放着一把短匕首，锋刃雪亮。
欧箴晓得继鸾跟柳照眉之间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故而这会用心说这些话，说完以后，便又假笑了会儿就分开了。
一晃神的工夫，继鸾重换了个姿式站着，又往里头看，一看之下，却惊得站直了身子，却见楚归守着火盆，盆里头不知何故火光大盛。
继鸾心中错愕，便只道：“三爷送客了，你请吧。”
他剪了发，又病了场，遭遇大变，现在一张脸也似清癯很多，本来已是绝色，现在光彩不减，却更显出几分近似刀锋般的气味来，继鸾又不安，又担忧。
继鸾一呆，楚归分开她，本身进了浴室。
老九点点头，也没有体例，无精打采地回房去了。
谁知欧箴看她一眼，大抵是从继鸾冷酷的神情上看出甚么来，便又笑道：“陈女人……也会跟三爷一块儿去吗？”
楚归一笑：“这会儿你问我的身子，不问我方才说的话？好鸾鸾……”
女人李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面上才暴露笑容：“到底三爷还是个夺目人，既然如此，我转头派人把帖子送来。”
女人李伸手摸了摸喉咙，闻言略微惊奇：“三爷的意义是……这事能够谈？”
欧箴笑道：“跟我当然是没甚么干系，但跟别人倒是有些干系的，陈女人大抵还不晓得吧？柳老板……但是个聪明人啊。”
楚归并不昂首，只是微微一抬手，是个“晓得”并“送客”的手势，女人李笑得更加对劲，趁便看了继鸾一眼：“陈女人，不晓得到时候会不会晤到你？”
女人李怔了怔,身子摇摆，却又站住了。
他眼红红地挣扎着去穿，继鸾看不下去，便道：“三爷，我来。”按住他，她帮他将衣裳穿好，头上也绑了同色孝带。
继鸾皱眉：“三爷是个聪明人，我不信他会做傻事。”
欧箴那边又自言自语似的：“也不晓得柳老板是甚么时候跟她勾搭上的……”
继鸾站在门口上，时不时地往里看一眼，见楚归跪在灵前，不断地烧纸。
继鸾忙去扶住，楚归道：“去把那套丧服取来……”
继鸾一怔，没想到他竟猜到了她的企图：“三爷……”
继鸾打起精力：“九哥，你身上带伤，先归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楚归淡淡说道：“晓得了，多大点儿事。”
楚归的声音很安静，安静的就仿佛在叙说一件极平常的事，继鸾却只感觉身材当中横过一股暖流，望着那雪色无尘的背影，昌大的火光衬得他全部身子像是沐浴在金色光芒里头，显得纯洁而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