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看多少遍，李长安都会为这钱唐独占的阴阳窜改之奇妙赞叹不已。
他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
“咦？！”黄尾谙练摆出震惊，“不想小小繁华坊，竟藏着一名流间少有的外科圣手么！”
屋中堕入了悠长的沉默。
黄尾欲言又止。
最后是李长安，他采来阴气与阳气，再辅以法力符箓，往开刀处瓜代吹呵。
“如何？报应太快无言以对么？”
临时安插的手术室里。
“小小年纪谈何情志失节。”
李长安虽惯见尸身，但没把心肝挖出来细细翻看的风俗，瞧不出以是然。
阿枳沐浴着朝霞。
“小……子胡涂。”老医官本想骂“小鬼”，但想到旁人，便临时改口，“除了老夫，哪有大夫情愿问诊？”
“医官但说。”
这下轮到羽士无话可说了。
侏儒咬紧腮帮，烂牙相啮，乃至逸出鲜血。
黄尾说得没错，病在心脏，需得用“美意”易“坏心”。
“小子勿忧。五娘于医道很有资质，虽是女儿身，斩骨锯肢稍显力量不敷，但手巧而稳，剥筋膜刮腐毒已青出于蓝。”
李长安让他稍安勿躁，关于这台手术，患者、大夫、助手、支属都已散场，唯独捐募者却一言难发，岂不遗憾。
胜利翻开胸膛。
“厥后么，我的老婆因故不得不拜别，城中家宅也被借主收走。”
“先媒介语多有获咎，黄郎君勿怪。老朽另有一问。”
小女人试图去踩自个儿的影子。
“凡始缝其疮,名有纵横,鸡舌隔角,横不想当,缝亦有法,当次阴阳,高低逆顺,急缓向望。”
“换心。”
“却有一点。”
黄尾只好屏退摆布，只留下老医官和李长安。
世人只好将目光投向了黄尾。
他唏嘘几声，又连连摆手。
说到这里，黄尾神采略不天然。
“当我的灵魂回到家中，承蒙老婆不离不弃。躯壳仍在，一息尚存。好笑我当时喜不自胜，顿时便要还阳，可当灵魂回归躯壳，仿佛自投铁水，周身无不剧痛！”
“岂可为活一人，而杀一人？”
“钱唐地下水沟纵横，错综庞大，不见天日，更兼鬼王占有其间，本地人常常谈之色变，不敢稍稍靠近。唯独我，却能惹人潜下水沟，借此穿坊过市，遁藏游神。道长未曾猎奇么？”
…………
他如是答道。
“我觉得中间虽丧芥蒂狂，却仍不失心智坚固。本来也会恶语激人，以求速死么？”
何五妹抓着“手术刀”，僵立在“手术台”旁，嘴里念念有词。
“非是不肯说。只是我的体例过于奇特怪悚。”
李长安沉默无言，卢医官却惊奇出声：
黄尾目光稍稍放空，思路沉入回想，脸上不自发摆出一贯的世故奉迎的笑来。
李长安一面让人告诉华翁，让他逼问‘鬼猴子’，其邪术中是否另有手脚。但那厮是个变态的疯子，羽士不抱希冀。
羽士点点头，以神通涣散阿枳的神识，将她送入房中。
他手拂过竹箱，东西还是锋利，可箱子已多积灰尘。
他走向捐募者，也是始作俑者，外号“鬼猴子”的侏儒。
“怪哉！怪哉！”
而后缓缓道来。
李长安把阿枳搬下台，附耳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