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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子瑜点了点头,想必墙头上那些劲奴,是厥后声援调拨来的。
曙光就在面前,薄子瑜喜不自胜,恨不得顿时便飞回衙门,提审粪郎与夜香妇。
薄子瑜眉眼倒竖。
问起家中用度,问起可有妖魔叨扰,问起娘舅伤势如何?舅娘只是浅笑点头,直到……
残存的窗棂突然爆裂,五条蛇妖撞开雨幕,尖而长的毒牙咬开腥风,向着尚在泥水中的羽士追袭而来。
待他稍稍回神,已然坐上一只划子,沿着水道泛舟。
舅娘身子高耸一颤。
特别是王六指那伙儿人,尽是些地痞恶棍。
好不轻易压下心悸。
声音透着无穷的欣喜,倒不是他与这钱四有何深仇大恨,而是大伙儿都明白,“钱四是妖怪”这一究竟,意味着李长安的猜测又多一铁证;也意味着,只要抓住钱四这条线索,摸清他常日“收粪”的人家,便能从中揪出暗藏的妖怪;当然,更意味着,破案、领赏、发财,已然不远。
他几次打量院子,终究肯定,这院子就是在小阿梅梦中,两人第二次出亡躲入的人家,而这家人也正如梦中普通,变作六条人头蛇身的妖物。
“放!”
瞳孔高耸一缩。
紫色的藤萝与青色的杨柳,水雾覆盖中的石板桥与青石冷巷,悠哉避雨的行人,载满丝竹欢乐的北里瓦当……繁华而充足,清丽而怡人,却莫名的有一种激烈的违和感。
“舅娘莫慌,清算牢里的贱骨头哩……”
“说!你另有两个朋友藏哪儿去了?”
统统都如昨夜的猫妖,与梦中相合。
嘶~
李长安不由堕入了激烈的怪诞感中,脑中某个恍惚的、已平寂下的动机再度窜起,势头更烈,搅得脑筋中一阵恍忽。
墙头埋伏的蓑衣下,一张张或严峻或镇静的脸,闻声下认识扣动了扳机。
薄子瑜也不由关上了话闸,正襟端坐。
“在哪儿?”
噗呲。
这话倒让薄子瑜非常惭愧,这些日子他忙于公事,好久都没拜访二老了。
找到啦?
……
“本就是些地痞,又被财帛挑红了眼,甚么事儿干不出来?”薄子瑜瞧着四下没甚么人,大咧咧吐槽,“说到底,都赖老爷们发昏招,泼水似的洒银子,让大伙儿都发了狂。我如果染上了妖疫,就趁早自个儿抹了脖子,免得被那群红了眼的家伙逮着,好歹能落个全尸。”
“进屋去了。”
…………
最后一条蛇妖在乱箭之下,坠入泥泞。
高耸惨叫刺破雨声。
领你妈辣个巴子!
黑洞洞的窗户里,便追出了一道长影,搅起雨点飘洒,势如闪电,直奔前者而去。
快步走开了。
上一次搞出乌龙,是捉了个小贼,勉强算有功无过。可这一次,倒是实打实的错杀无辜,殛毙的还是王六指这个衙役,县太爷亲手立起来的“杀妖豪杰”。
“阿舅他迩来胃口还好么?”
她的模样狼狈,明显手里有伞,外头的风雨也不大,却淋湿了大半的衣衫,教薄子瑜猛一见,又是吃惊又是心疼。
舅娘仿佛堕入了某种恍忽当中,听着扣问,才渐渐回神,挤出个慈爱的笑来。
“没……”
衙役们顿时喝彩起来,涌出院落,各自打理现场、搜取物证。李长安则脱下道袍,和薄子瑜两个躲在房檐下,一人揪住道袍一头,拧着上头的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