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引得游人赞叹,但对本地人却绝非功德。
话声未落,坊正周遭影子蓦地一重,一对枯瘦手掌从影子里伸出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没收回半声惊呼,已然被拖进暗影,了无踪迹。
黑暗里响起细细的咀嚼声。
他已经不耐烦了。
“猫儿神!”
土巫、逃亡徒、野鬼……这些不下台面的东西,哪来胆量挑衅洞穴城?哪有本事摘掉一个鬼神的脑袋?
“你们呢?”
“大王谬赞。”剑客收剑归鞘,指向堂中积尸,“如部属演示,那凶徒剑法极其高深。如此技艺,非得数十年苦功,寒暑不缀,方可功成。那李道人虽看来身形轻盈,然举手投足间全无章法,并无长年修持剑术的陈迹。”
而本年,潮期格外冗长,从八月十五潮起,到了十月中,仍不见潮平。
话头是轻飘飘的饵,投下来,先前还一言不发的庭下世人便饿狗般“争食”,唯恐慢了,再没机遇开口。
有人以头抢地,连哭带喊:“定是那姓范的木商,他部下人常入南荒深山采木,结识得一些蛊师神婆。罗二哥一向在催促他多献巨木,他急了眼,叫了巫师害人!”
“也莫要华侈。”
有的说是初来乍到的法师或野神,要拿洞穴城作踏脚石,打响名誉。
猫儿神,李道人。
不过……
他取下恶魇使者的脑袋,长叹道:“我这老友,活着时,为我出入险地,离世了,也要帮我得偿夙愿。唉,既如此,这一身三百年香火、血食的凝萃……”
“看来,他帮不了我。”
另有的说,向来没有甚么解仇恨,不过是十三家要敲打洞穴城,调遣兵马下的黑手!
钱唐大潮一年比一年壮阔。
“以臣看来,人间害怕十三家更甚于害怕大王,乃是寺观近在面前,洞穴城远在地下的原因。若能将王上金身法相立遍诸坊,定能大展神威,催促地上凡愚快快共参盛举。”
屋中火光大涨,将鬼王的影子投映成一个骇人的庞然大物,深深地沉沉地压入中庭。
坊间有群情,说是钱唐人垂垂多祭潮神少祭龙王的原因,才致龙王发怒海潮难息。暮年有几个海商想合力组社大祭龙王,却被十三家叫停,说是莫要靡花财帛滥祀鬼神如此,最后便不了了之。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此人是兴善坊的坊正,此时衣衫分裂,想必“请”来的过程不甚镇静,顶上幞头也不见踪迹,暴露一脑袋短毛来,这到也不奇特,他本就是兴善寺和尚出家。
活人众说纷繁,死人也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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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说,兴善坊的鬼头最知详情,但其早早凭借了潮义信,当晚正在罗勇的宴会中,被那解仇恨顺手一并给宰了。
“诸位善信耳聪目明,可有只言片语能帮到我这老头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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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怎敢叫王上失期。”判官被压得几要贴死在地,仍极力缓缓道,“臣听闻李道人以‘送家神’的名义绕过端方,将死人寄入活人之家。我等亦可效仿,在城内各坊设祠而不立庙,并遣使者各自镇守,如此,必能威伏人间。便是十三家问起,一可说是为追缉凶徒,二是为防凶徒再伤害良善。介时木已成舟,他们也无话可说。”
真如昨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