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起来的动静震得几人面面相觑,那“繁华解仇恨”更是惊奇出声:
“黄冠”没了碗,干脆抓起酒坛:“算某一个。”
“阿翁,阿翁。”
在刘牧之垂垂放大的瞳孔里。
“不是我们要钱唐人帮我们,是钱唐人不得不帮我们。”
说罢,他摘下铁面,安然将真容示于世人。
刘牧之听得哈哈大笑,心道又是哪个不修面貌的老兄弟。
“诸位可记得祭潮日那条装满死人的海船么?就在当天,一伙海寇攻击了句章港口,将南下避潮的战船、商船十足燃烧洁净!过后,祖师们遍遣神将,只探得那伙海盗船坚帆众,兵仗、东西齐备,皆有妖术傍身,的确是百年难见的巨寇!妖寇!”
无尘的话语仿佛落在了庙外棉花似的雾气里,没得一丝反响。
“一个伯伯,长得可丑了!”
无尘宣了个佛唱。
悄悄中月夕照升。
他耐烦分解。
无尘:
“阿翁在送神。”
一番话仍没压服飞贼,他嘲笑连连。
第四个气势汹汹、言语里夹枪带棒,嗓音压得粗暴,但细看姿势,不难认出是女子。激愤时,模糊有灵光摄人,还是个玄门修士。女羽士多戴黄冠,以是叫她“黄冠解仇恨”。
羽士忽的上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无尘:“还会涨!”
孩子奶声奶气:“阿婆让我来唤阿翁。”
“我等俱是解仇恨!”
院里没通姓名,羽士只好入乡顺俗。
不待答复,无尘已斩钉截铁道:
登高一呼。
无尘由得诸人渐渐消化,他自顾自再把大家的酒碗再度斟满。
“等!”
香气袅袅上升中,模糊见得盔甲光鲜的虚幻身影一闪而过。那才是他真正的依仗——从众妙观借调而来守夜的神兵神将!
话锋一转。
但见这位有着诸多名头的大人物托着酒碗傲然道:“酒当然好酒,客亦是佳客,然时非良时,景非美景。”
“飞贼”抄起酒碗:“良机在前,大丈夫岂可畏死?”
大堂下置有一张香案。
“洞穴城以是张狂,十三家以是姑息,实在是因着家中恶犬狂吠怎及屋外虎狼扣门?!”
“且慢。”
“小僧自是不敢小觑洞穴城,不然也不必冒称‘解仇恨’,何如已与恶鬼势同水火,却不得不做个‘解仇恨’。”
转眼兵败,丢了威势,被朝廷丢到钱唐,说甚么念他劳苦功高,让他移镇东南繁华之地恩养,实则倒是给秃驴与牛鼻子看家护院!
“更兼兼并了海上群盗为其虎伥,四下劫夺航路,放出话来,要叫东南片帆不得出海。”
庭中顿时接连几声惊呼。
…………
“他视百姓为猪羊,视豪杰如鸡犬,民生艰巨如何?家家哭声如何?他只会压得更狠,刮得越凶。”
“伶仃一方或不成与恶鬼相抗,可若合力一处……”
“这越要做大买卖,越要讲究本钱。却不知大师的本钱,是你自个儿还是十三家的神佛?”面具下笑语盈盈,“说句获咎的话,坊间有言,鬼王实在是十三家豢养的恶犬!”
羽士捧哏:“等?”
一旁的“瘦鬼解仇恨”脱口而出:
“我晓得,我晓得!”孩子忽的欢畅起来,“坏东西白日不准害人,以是神白日要回家歇息哩。”
场中人做“解仇恨”,多出于私怨,可若呼应了无尘,便是与洞穴城成了公仇。私痛恨可转圜,公仇倒是不达目标挫骨扬灰亦难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