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大,一辆摩托车呈现在远处的沙丘上,骑车的人满面风尘,远远的瞥见游方就欣喜的喊道:“游大哥,谢天谢地,找到你了!……这如果让你跑丢了,我归去以后如何交代呀!”
游方也在打量华有闲,他浑身的风尘,连衣褶内都是细沙,明显是在沙尘暴没有完整停歇时就闯进了大漠。再看他骑的摩托,与游方当初骑到松鹤谷的那辆派出所的破摩托很有一比,陈迹班驳连漆都掉得差未几了,就这么顺手扔倒在沙丘上,轮胎还在打着旋。
欣清的声音在耳边安静的传来:“五色砂,就在新月泉边、就在你走过的大漠中,瞥见了吗?”
欣清在阳光下展开这一轴经卷,那苦楚而寂静的气味在大漠中无声的满盈,这位高僧的身形神采无形中也染上了难以言述的寂静气味。展卷结束又缓缓卷起,他没有推让和回绝,收起经卷看着游方道:“浅显或珍稀,于佛法本无别离,但兰德先生如此厚赠贫僧,毕竟是人间法之福缘,不知有何事指教?”
欣清还是老模样,一身洗的发白还打着补丁的僧衣,单手讨饭立掌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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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有闲也上前施礼,这阳光下的戈壁中不是说话的处所,简朴聊了几句就在此分离告别。欣清带着王由佛方才走下沙丘,游方俄然想起了甚么,喊了一句:“大师请留步!”
说话间华有闲已经来到近前,跳下摩托车答道:“那些风门前辈去策应你,碰到沙尘暴没法过来,我传闻了以后也很担忧,问曹锦大哥弄了一辆摩托,等风沙小些就直接穿过来了,真交运,还没到妖怪城就碰到游大哥了,你没事吧?”
走了没多远,游方俄然开口道:“停下,前面有人!”说着话他已经跳下了摩托,回身向左火线走去。
本来那两人竟是来自辽西大慈行寺的欣清和尚与牵弓派掌门王勋捷之子王由佛,当初王由佛在千朵莲花山修炼穿弓引煞术,偶然中粉碎了欣清和尚辛辛苦苦修复地脉灵枢之举。游方与王勋捷一搭一唱,先把他恐吓了一顿,然后“罚”他在欣清大师身边随行供奉一年,其合企图是让他跟从这位高人好好历练一番,这类机遇实在可贵。
游方一笑,指着华有闲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我这位小兄弟有一句疑问,想向大师就教,但愿大师以此经卷中妙诣,演变缘法。”
欣清真的把王由佛带在身边云游苦行,前不久到了成都,还见到了楚芙、张流花等人,现在竟然来到了这戈壁滩上。方才他们应当也遭受了沙尘暴,看景象是在那座山中遁藏,等风沙止住以后这才重新解缆,方向竟然是往妖怪城去的。
如果勉强描述其奥妙,就似在高倍电子显微镜下将砂粒放大细观,但景象又非完整如此,不是言语所能尽述。本来那些砂粒是如此纯洁、如此斑斓,的确是如梦如幻,每颗砂粒中,仿佛都包含一个五色纷呈的天下。
游方走向归程,沙丘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萍踪,起起伏伏间不紧不慢,每一步的步幅几近都是一样的。就这么冷静的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俄然扭头看向正南边,耳中模糊闻声了马达轰鸣的声音。
王由佛看上去有点狼狈,满头的沙子,外套也碎了好几片,裤子上有一道口儿,屁股蛋差点都暴露来了,看模样穿行风沙不是那么轻松。但他现在背着一个大包,神情还是挺镇静的,向着游方施礼道:“兰德先生好,我跟从师父苦行来到此处,您也带着门人来此磨砺心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