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冥羽不由一震,讪讪地从怀中取出一块印着一大一小两只足迹的大青石。白苗和许地都晓得,这是一块来源不明的履迹石。
“那您的眼睛?”艾桑怯怯地问。
“哦?”少觋氏点点头,“说说看。”
反之,少觋氏一向扬言仇恨女人,这块履迹石,在他的手里又能够将巫门乃至女权打压到多么境地?白苗想也不敢想。从代价上而论,特别是对少觋氏的代价而言,这块浅显的大青石,当真超出了人间的统统珍宝!
白苗想得比许地还要深远一些,太巫氏最悔恨的就是女人职位日趋低下,男权日渐高涨,诡计规复数百年前的女权期间,但是本身门下最正视的门徒之一,却心甘甘心和男人共踩履迹石,并且将本身的足迹套在男人的足迹之下,这对太巫氏是多么深重的打击?对全部巫门体系又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四人全瞪大了眼睛,艾桑道:“这……这又是为何?”
“要眼睛何为?”少觋氏反问,“你看到的山岳便是山岳?你看到的尘凡便是尘凡?你看到的权力名位便是权力名位?那么你看不见的诸神与宇宙呢?你看不见的人生与生命呢?我要这眼睛何用?徒然扰乱我的心,玷辱我的意,浑浊我的精力之力。”
少觋氏没有眼睛,隔了七八尺的间隔,竟然惊奇地皱眉道:“履迹石?这是甚么重宝?”
少觋氏黑洞洞的眼眶转向她,笑道:“小女人,你心肠虽好,我却看不见。你品格虽纯,我却赏识不了。你就如同河上薄冰,我的意便如通红的铜条,悄悄一打仗,你便熔化了,我打仗到的,是河面下的冰流与冰冷。以是,你且大睡一场吧!醒来时,你会在帝丘繁华的街道上,变成万人尊崇的公主,算是老夫酬谢你赠衣之德。”
白苗无法地应了一声,瞥了桑冥羽一眼,见他毫无神采,只得俯下身子将艾桑抱了起来,放进树洞当中,捡起地上少觋氏抛弃的外袍给她盖上。
少觋氏挥了挥手,冷冷道:“老夫讨厌女人!如果怕她冻着,你抱她到树洞当中。接下来所谈的内容,老夫不会让一个女人参与。”
“你……”白苗吓了一跳。
桑冥羽吓了一跳,只觉这少觋氏奥秘之极,没有眼睛,却比多少双眼睛都有效,当下也不敢坦白:“对于您而言,天下何物才算重宝?黄金珠玉,天材地宝,不过瓦砾罢了,但这块履迹石,倒是天上地下无出其右,它能够窜改大荒,颠覆阴阳,塑造千秋百代之标准。”
“甚么!”饶是少觋氏精力力贯穿六合,恒如山岳,也不由身子一震。
“这便是我真身。”少觋氏淡淡道,“老夫方才与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实在。六十年前,老夫从仑者山不远千万里来到丰沮,十二名兄弟最后只剩下我一个。过了三十年,老夫接任了少觋氏,却还是参不透这无上的宇宙与这无尽的尘凡之间那缕幽秘的联络。老夫不住攀爬这座山岳,却永久走不到绝顶。”
“老夫本身把眸子子抠出来,抛弃了。”少觋氏笑道。
少觋氏摆了摆手,四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白苗迷惑道:“少觋神,莫非我看到的都是把戏么?您可否现出真身?”
“这履迹石上的足迹,大者乃是东岳君所留,小者乃是巫礼所留!”桑冥羽淡淡道。
丰沮之间一片沉寂,唯有北风吼怒着掠过,唯有暴雪连缀地飘落,四野传来扑簌簌的雪压草木之声,漫天的风舞雪飘中,一老三少四条人影几近被大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