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本身,与之前楚国荀君的身子,并不太类似。个子并不算娇小,五官是更年青更女性化一些。眼角微垂,眉毛浅淡,唇薄薄的抿着,显得有些过分当真与沉默,只是现在更是白净的如同放了些年份的白瓷,窄肩细颈,泛着微光,神采略和顺。

她翻开车帘,只看到远处一排玄色大马,几十个将士身穿胡服皮甲,肃立在马边,马队后停驻着几辆低矮的马车。

南河想了想,脸都有点绿了。

因为深衣是男女皆可穿戴,南河之前只看到深衣和……略显平板的身材,就完整没想到本身是个女子。

南河:……她到底是带了个丫环还是带了个妈出门。

她缓缓走下车去,两袖并拢,脊背笔挺的站在原地。

岁绒嘟囔道:“有何不成。大君请您去帮手,却不准您在人前露面,我怕的是最后您不得不假装成侍女侍从。您跟着南公游历学习多年,一身的本领,本应跟南公那般做一神仙,现在却要来趟这浑水。”

她听方才那领队将军唤她“南姬”。

南河也不是没被人嘲笑过。

女子多夫氏、父氏在前,姓在后。她估计南是指她阿谁师父南公的氏,姬则该指周天子血脉的姬姓了。

她穿戴一身泛黄的红色深衣,脑后挽着女子发髻,发髻低垂,留了两缕搭在肩上,背面挂着长到腰的深红发带。

南河心下一松。看对方的态度,南姬身份应当还算是崇高。

走近了那些将士,她才发明这个国度的车马都有几分朴实铁血的风采,远不如楚国的华贵,马匹固然高大,但鞍鞯都磨破了,辔头也都生了很多铁锈,将士们固然看起来严厉且强健,但皮甲也都有些老旧破坏。

有想那死小子的工夫,不如存眷一上面前这个死倔的丫环。

身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正在给一尊小铜香炉扇风, 南河被熏的够呛, 只感觉车里像是个烟熏火燎的厨房,忍不住挥了挥手,轻声道:“岁绒,把香灭了吧。”

穿着装潢皆是深色,黑铁旧铜金饰为主,几近见不到甚么金银玉石。看得出来并不富有,审美也方向素硬厚重。

与楚国截然相反的国风啊。

铜镜磨的非常光滑,南河望着镜子里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暗吸了一口气。

岁绒从车厢一角拿出一套红漆七子奁盒来,将此中圆盒里的铜镜捧出来。南河瞥见这七子奁盒,也微微一愣。

实际上青铜生锈后才发青,常日里的新青铜器都是金灿灿的色彩。

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岁绒把香炉放在车门口处,锲而不舍的边扇着风,熏得外头的车夫也直咳嗽。她毫无知觉,道:“先生。一会儿就要到关隘,车队就要来接我们了,先生还不如梳镜打扮几分。我们穿的是不是太寒酸了,到了那边,是不是要被笑话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都是任务,都结束了,她如何还是总想起辛翳来。

车马颠簸的短长,南河想起岁绒一向称呼她为“先生”,便端着沉重的铜镜,考虑摸索道:“到了那边,你还叫我先生?”

巨眼高鼻的深青色面具本就有几分诡谲,配上她过分白净的尖下巴与薄薄的嘴唇,更显得有几分奥秘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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