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嫔的唇边有了一丝笑意,似嘲似讽,“她开端与贤妃越走越近,皇上与皇后大婚的前期,有一段时候皇上的表情很好,上元节时姐妹们凑趣,他便喝多了。贤妃安排的繁华侍寝,第二天早上,皇上没有早朝。一个月后,繁华便诊出了身孕。”
她这般全面,燕脂只得靠在床头受了她一礼。
她径直从床榻下来,坐到打扮台前,脱手将头发反绾而起,从紫檀金饰盒中拈了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
恬嫔愣了愣,长睫毛扑颤了下,随即又抿抿唇,“娘娘生臣妾的气了。臣妾确切不悲伤。温如玉与臣妾一年进宫,金陵四大师族里温家与箫家本就是死仇家。她出事了,臣妾自是犯不着猫哭耗子。”
头模糊作痛,情感便如火星般一点半点伸展开来。屏风后传来脚步声。
出去的是恬嫔。
江南大儒箫朔奇,曾做过上代帝师。
心垂垂冷下来,无端便多了几分愠怒,将头别开,“贤妃在哪儿,我要见她。”
这是女子的内室,分歧于宫中任何一处。不豪华,趋于低调。
恬嫔笑着与她泡茶,悠悠开口,“皇后娘娘,臣妾五人都是建安元年一起进的宫。新皇即位,大赏有功之臣。臣妾的祖父便是箫朔奇。”
恬嫔只从镜中望着,并不上前。神采初有几分赞美,垂垂便有几分恍忽。燕脂本身脱手将发梳好,她又笑盈盈端来热水香胰,服侍燕脂洗脸净面。
她的声音绵软糯甜,模糊闽浙一带口音,语气却不是全然的阿谀。
恬嫔眨眨眼,微微一侧头,“臣妾不知。只是那桐华台离流云浦并不近,繁华总不会无端去登高的。”
他回身走后,燕脂皱着眉看着被上的一点药渍,眼里闪过烦躁之意。
“我们几个当中,祥嫔与繁华算是最得宠的。繁华是金陵第一才女,雅善乐律,皇上常日便爱召她相伴。只是有一次,繁华的本家叔叔犯了事,她家里传来了信,繁华在九州清晏殿外跪了一夜。自那以后,皇上便萧瑟了她。”
恬嫔回望着燕脂,渐渐的,悄悄说道:“若没有那次酒醉,后宫当中……应当不会有人有身。皇后娘娘,皇上现在还情愿信我,只因我所追求的不是他,臣妾把想要的都摊在了他面前。繁华不是,她们也不是。她们既是皇上的女人,又是家属的嫡女。”
恬嫔的手还是稳稳的停着,笑意不淡。
皇甫觉没有回声,只试了试药的温度,持了药碗,银勺递到她的唇边,“喝药。”
燕脂拿了药碗,一饮而尽,淡淡说道:“唤海桂来,本宫要回未央宫。”
燕脂站起家来,深深望她一眼,迈步便行,“恬嫔的茶,本宫心领了。摆驾,回未央宫。”
燕脂倚在床头,悄悄望她一眼。
她如此坦诚,到让燕脂的肝火一滞。她只见过恬嫔数面,只觉她平日都是低眉敛目跟在贤妃与祥嫔身后,现在看来和顺也不过是一层假装。
见燕脂正要坐起,恬嫔抿唇一笑,搁了药碗,快走几步,将靠枕放在了她的身后。本身有后退了退,与燕脂见了礼。
燕脂望着他,他并不哀痛,即便他已经落空了那样一个温婉如诗的女子并且即将落空他的第一个孩子。
恬嫔笑笑,手指自鬓间一掠而过,“娘娘饮药时毫不犹疑,是信赖臣妾,却不知方才在外皇上已亲口试过。皇上……性子最为凉薄,对娘娘却如此保护,这便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