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拿了药碗,一饮而尽,淡淡说道:“唤海桂来,本宫要回未央宫。”
恬嫔似是一怔,随后笑意又深了几分,半喟叹道:“娘娘好福分。”
他回身走后,燕脂皱着眉看着被上的一点药渍,眼里闪过烦躁之意。
梳着朝月髻,月花色团锦琢花衣衫。她端倪还是闲淡,姿容虽好,在这脂粉风骚的后宫,却很难让人过目不忘。
皇甫觉淡淡的望她一眼,站起家来,“我让她们重新换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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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嫔笑笑,手指自鬓间一掠而过,“娘娘饮药时毫不犹疑,是信赖臣妾,却不知方才在外皇上已亲口试过。皇上……性子最为凉薄,对娘娘却如此保护,这便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出去的是恬嫔。
她如此坦诚,到让燕脂的肝火一滞。她只见过恬嫔数面,只觉她平日都是低眉敛目跟在贤妃与祥嫔身后,现在看来和顺也不过是一层假装。
皇甫觉没有回声,只试了试药的温度,持了药碗,银勺递到她的唇边,“喝药。”
她径直从床榻下来,坐到打扮台前,脱手将头发反绾而起,从紫檀金饰盒中拈了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
燕脂站起家来,深深望她一眼,迈步便行,“恬嫔的茶,本宫心领了。摆驾,回未央宫。”
她的声音绵软糯甜,模糊闽浙一带口音,语气却不是全然的阿谀。
心垂垂冷下来,无端便多了几分愠怒,将头别开,“贤妃在哪儿,我要见她。”
恬嫔笑着与她泡茶,悠悠开口,“皇后娘娘,臣妾五人都是建安元年一起进的宫。新皇即位,大赏有功之臣。臣妾的祖父便是箫朔奇。”
她这般全面,燕脂只得靠在床头受了她一礼。
恬嫔似是不察,似嗔似怨,“臣妾对皇上自当至心一片,从未曾得皇上如此庇护。”
这是女子的内室,分歧于宫中任何一处。不豪华,趋于低调。
燕脂望着他,他并不哀痛,即便他已经落空了那样一个温婉如诗的女子并且即将落空他的第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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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当中,祥嫔与繁华算是最得宠的。繁华是金陵第一才女,雅善乐律,皇上常日便爱召她相伴。只是有一次,繁华的本家叔叔犯了事,她家里传来了信,繁华在九州清晏殿外跪了一夜。自那以后,皇上便萧瑟了她。”
这里不是她的未央宫,也不是太后的延禧宫,弦丝雕花的架子床,隔几步便是一架红木石心龙凤呈祥的插屏,屋内不设熏香,只要花架上一盆象牙白玉兰。
他的不快多数因为帝王庄严遭到了挑衅。
恬嫔愣了愣,长睫毛扑颤了下,随即又抿抿唇,“娘娘生臣妾的气了。臣妾确切不悲伤。温如玉与臣妾一年进宫,金陵四大师族里温家与箫家本就是死仇家。她出事了,臣妾自是犯不着猫哭耗子。”
恬嫔的手还是稳稳的停着,笑意不淡。
燕脂倚在床头,悄悄望她一眼。
头模糊作痛,情感便如火星般一点半点伸展开来。屏风后传来脚步声。
燕脂简朴清算,坐在恬嫔的书房,清泠泠的眼隔了含蓄的茶香,锁定了她,“恬嫔心中……但是有本宫想晓得的事?”
烛光腾跃在皇甫觉的眉宇间,他的神采略略阴沉,“诸事皆备,只不过等我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