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中,道人望着插在地上的剑,面色惨白,心神不属。
青袍男人没有言语,或许是不晓得该如何言语。
青袍男人沉默下来,半响后,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八公山之役后,我的确筹算隐居东海,彼时我也的确下定决计,不管大唐再产生何事,我都不会再返来。”
宋娇动了动嘴唇,终是不忍再苛责他。
“八公山之役的时候,我本该跟在老安王身边,但就是因为师门临时派下任务,这才分开老安王......老安王命丧八公山,我刘大正难辞其咎!当日我若在老安王身边,就算只能为老安王挡下一剑,以老安王的修为,又如何能够走不掉?!”
袭杀李晔他们或许不敢,但袭杀人证倒是必然敢的。
刘大正嘲笑一声。
宋娇神采白了白:“那岂不是说,你每动用一次修为,都是在自损命元,伤己而后伤人?”
“以是你就假借复仇的名义,呆在他身边帮忙他?也对,这的确是你的性子。”青袍男人看了宋娇一眼。
“不必了。”青袍男人摆摆手,“比起见他,另有更首要的事。”
青袍男人道:“如果他没有秉承王爵,没有退隐,我也不会......”
青袍男人再度沉默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忽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李晔见宋娇从河边走来,神采有些惨白,便体贴的问道:“甚么样的故交,让你见了一面以后,神采如此丢脸?”
言罢,刘大正号召男孩:“清算东西,出远门!”
李晔带着长安府的官差,押送长河帮帮众,并及陈江河的尸首及部下,回到落脚的村舍,筹办略作休整,就抓紧赶回长安。其间之事既然是韦保衡主使,只怕他已经获得事败的动静,李晔可否胜利回到长安城,还是两说。
宋娇转头看向青袍男人,面前这张脸,连她也感到陌生,那本就是一张毁容后重修的脸,当然与她影象中的阿谁脸孔不符,她问:“你既已看破世事,荣辱皆不入心,又为何返来?你当时说过,人生如梦,繁华荣辱,各安天命,既然连李晔的运气,你都已不体贴,又为何还要返来?你修为已经筑基,踏入真人境地,那边不能清闲安闲,又为何执意要返来?!”
青袍男人不觉得意道:“无妨,临时死不了。”
宋娇嗤笑一声:“你境地高,看破人生,贯穿大道,能够放弃世俗拘束,我却做不到。起码,在三清观碰到他的时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半晌以后,刘大正带着男孩出门,下山。
宋娇轻叹一声:“东海那么大,莫非还容不下你?”
刘大正瞥了道人一眼:“老安王修为高绝,即使被围攻,不能胜也能走,怎会直接丧命?师门这些年在策划甚么,你真当我不晓得?不遵朝廷号令,擅传仙法于民,大肆扩大弟子,与江湖草泽交友,此番更是培植青莲,想要物色所谓的豪杰人物,去祸乱大唐的天下,这等所作所为,与反贼何异?!我刘大正,半生跟着老安王,为大唐流血流汗,忠肝义胆,岂能与尔等为伍!”
渭水河边,杨柳树下,青袍男人面对河面,负手而立,轻风轻拂,吹动他的发脚。
青袍男人复又看向河面,这回沉默得更久。
“刘大正!你疯了不成!”道人大怒,“天下修士,皆习我道门术法,皆为我道门弟子,这天下不是朝廷的,是我道门的!朝廷腐朽,道门为百姓百姓,少受昏政之苦,这才追求颠覆朝廷,塑造新的次序!这不是造反,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