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侧目,见她神采沉婉,似郁结在心,不欲她再烦恼,遂笑道:“都说世上的男人皆爱淑女,听你说来,是淑女反倒不好。”
淑妃怔住,缓缓抬起家,“是你父皇恩准你来看母后的?”
和王摇了点头,“当年颍川欲子承父业,分开了平江王府,我只没想到,连感情他都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如此下去,只怕结果不堪假想!”
韶华如锦,落一重即褪一重色采,待落尽,便无人再赏再惜,所谓打入冷宫,大略便是如此。
两人相对凝睇了半晌,白衣妇人抬手抚了抚面前少女的鬓发,问道:“你……你是……”
楚岳涵见他讲的如此慎重,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颤声道:“那么颍川他……”
月柔点头,“母后,这不是梦,月柔来看你了,皇祖母和父皇承诺月柔来看望母后,月柔一整天都陪着母后,月柔不走。”
和王点头,却似不肯多说。
楚岳涵本是孤女,自小未曾见过母亲的模样,现在感于她们母女相见之景,又听淑妃这般言语,再也忍不住伏在和王怀里陪着大哭起来。
丝线穿过绣架,彩蝶双翼灵飞,栩栩如生。
楚岳涵神采一黯,垂眸,半晌喃喃道:“但是他们两个谁又能忘得了谁?”
楚岳涵抬首,略羞惭地望了和王一眼,站直了身,两人的手不知何时竟越扣越紧。一边月柔与淑妃仍紧拥在一起,淑妃低婉的声音道:“你出世的那一晚,恰是中秋,月色好美,文静瑰丽,风华绝世。当时,因我之前已生了你姐姐,见你又是个女儿,恐你父皇不喜。没想到你父皇竟是非常喜好你,还说道女儿出世恰逢月出,可见是与明月有缘,也不遵循皇族公主的排序,给你取了‘月柔’这个名字,但愿你长大今后,能如明月普通洁白美好,光彩夺目。”语毕浅笑着轻抚月柔脸颊。
月柔压抑着哭声冒死点头,斯须间她颤抖的躯体已被淑妃抱在怀里,母女俩相拥着大哭不止,“女儿,我的女儿,母后好想你呀!每天想,夜夜想,每时每刻都在想。十年了,我的女儿长大了,她长的好美,好温婉,像个仙女一样。”怀里月柔只不住喊着母后,淑妃将她越抱越紧,哭道:“女儿,母后晓得这是在做梦,你不要走那么快,让母后多抱你一会儿,好不好?让母后多抱你一会儿——”
“母后,我是月柔啊母后,我是你的女儿月柔啊!”
身后大门砰一声关上,两人转头,大片绯红的桃花经风舞过墙头,轰烈烈向落锦宫外的天下飘飞而去。
“母后——”泪眼濛濛的少女低唤了一声。
走下鹊桥,衣袂裹着纷繁的桃花雨一径入了冷宫。
和王一怔,一时没了言语。
一眼望出来,母亲被囚的章和殿中空无一物,只到处吊挂着红色的幔帐,冷风灌入,飘舞不止的幔帐后一个身形纤娜席地而坐的白衣妇人影时隐时现。
一起走来,月柔见冷宫风景甚是冷落,房舍空落,花木也甚希少,似是因背阳,初春时节还是冷气森森,连苑中几竿翠竹也如暮秋普通簌簌落着黄叶。
和王蹙眉道:“我在想颍川和月柔,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是不是……”
耳边一个女孩儿在低声抽泣,口里一阵低语,但是她的声音太低了,像是哽在喉间一样,听了半晌,才晓得她一向在叫着“母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