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爿店铺里紧紧巴巴地挤着四张八仙桌，此时都坐了人, 好几双眼睛盯着台上的平话先生，巴巴地等着他开讲。
那小童又问：“做神仙有甚么好的呀？”
“只不过，这位天子仙缘深厚，平生未曾立后，也未曾册妃，更无有子嗣，只得立宗室后辈为嗣，合法盛年之时更传位于太子，一心求仙问道去了。
梁玄想说甚么，毕竟还是忍了下来：“明日还是我做饭罢。”
旁人拥戴道：“能不能讲点新奇的？”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他：“老先生，那天子为何要求仙呐？”
“阿娘……疼……”小童噙着泪，带着哭腔道。
“阿娘我错了。”小秃从善如流。
“长生不老有甚么好的呀？”
孩子有恃无恐，抽抽鼻子，一脸泫然欲泣：“爹爹！”
“我这不是担忧么，我们又不能陪他一辈子，”董晓悦叹了口气，望着梁玄的眼睛，“当初这么选，你悔怨吗？”
世人道：“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孩子一阵风地扑进亲爹怀里：“爹爹，你总算来了，阿娘打我，还罚我抄书！”
“第三次……”小童心虚地低下头。
“无需担忧，待他们长大成人，天然会作出本身的挑选。”
“你做得不如老虎好吃。”
“你且讲来。”
董晓悦对这招早已经免疫：“归去给我抄十遍论语。”
话说到一半，小脸上俄然现出欣喜，董晓悦不消转头也晓得，八成是救兵来了。
“本身下来走！”
“六合以外，存而非论，焉知那八荒以外无有八荒？烟涛微茫，不成得证，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老朽这么一说，各位临时一听，只问那故事好听不好听罢了。”
他来不及答复，中间一个青年男人不耐烦道：“天然是想做神仙，这是谁家小儿？如何也没人管管？”
“话说那世宗天子生得魁伟不凡，风华无双，仿佛神仙降世，兼有文韬武略，且知人善任，纳谏如流，即位数载，平边患，肃内政，端的是河清海晏，物阜民丰。
平话先生一拍惊堂木, 清了清嗓子：“本日老朽给各位讲一段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却说......”
“那天然是极好的，能够长生不老啊。”
“晓得啦，”小秃揉揉眼睛，“爹爹，我要骑大马。”
董晓悦又好气又好笑，捏捏他面庞：“这么吝啬也不晓得像谁，慢点吃，别噎着。”
“爹爹最好了，好爹爹，”小秃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谨慎地翻开：“好爹爹，卤牛肉给你吃。”
“如何又惹你阿娘活力了？”梁玄虎着脸对儿子道。
梁玄便重新把他抱在怀里。
她说着看了一眼儿子，又抚了抚肚子：“不晓得他们会如何选，是长生不老呢，还是过凡人的平生？”
“你说来便是。”
“下半年就要入书塾，松快不了几日，别太拘着他。”梁玄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
说罢低眉扎眼地和老婆筹议道：“要不抄书就算了罢？孩子还小，筋骨嫩，伤了手腕就不好了……”
“呵呵，我看少说也有十七八次，别觉得你爹帮着打保护就能骗过我。”
孩子敢怒不敢言，委曲地撅了撅嘴，抓起剩下的牛肉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老者循名誉去，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童，挤在人堆里，黑曜石似的眼睛忽闪忽闪，机警劲儿都快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