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董晓悦的眼神却有些惊奇。
董晓悦冲着井口道:“公子上来吧!”
“许是我弄错了,”公子仿佛拉家常似的,温声软语道, “娘子可知,人惊骇的时候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味?”
隧道本就阴暗狭小,他这一抽仿佛把氧气都吸光了,董晓悦几近喘不过气:“是吗?我一鼻子鱼腥味, 甚么也闻不出来。”
丁先生无法地摇点头,伸出衰老干枯的手,抖抖索索地把床前帐幔掀起一角。
农妇赶快道:“奴家带娘子去。”
“奴家免得!奴家一句都不会胡说!恩公快收归去!”女人连连推却,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喋喋不休,“那短折的去都去了,还留下这么个拖累人的小东西,要不是有恩公布施我们早饿死在道旁了,白受您那么多赋税,如何好再拿......”
这甚么神逻辑!董晓悦被他的残暴和无耻震得张口结舌,盯着那张线条美好的脸庞看了半晌,这还是阿谁动不动往树上窜,哄一哄给她变烤串,还与她把酒夜话的燕王殿下吗?
农妇脸涨得通红,毕竟还是推让不过,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了后门。
子柔很有买卖地轻笑两声:“娘子不消心存芥蒂,我从不无缘无端杀人。”
她怕暴露马脚,只得装出不觉得意的模样:“公子既然想取她性命,又为甚么送她黄金?”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董晓悦甩了甩生硬酸胀的腿脚,翻开水囊喝了一口,又往磨破红肿的手心浇了点凉水,火辣辣的感受略有减缓。
农妇见到子柔,手足无措地往身上揩动手,诚惶诚恐道:“恩公屋里请,奴家正考虑着您甚么时候到......”
这时,茅舍中有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这是拿我当小白鼠探路?董晓悦小人之心肠想。
农妇像是得了天大的恩遇,快步走到锅台边,把预备好了温在锅里的饭食端了出来。
说完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比铜钱稍大一圈的金饼递给农妇:“如果有人问起来......”
子柔想了想,竟然点点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们筹算一起往东,绕过陈蔡,自徐国,经宋国,过卫国,进入晋地。经过陈蔡固然路程最短,可自陈蔡败北,楚国人在两国横行无忌,走那条路更轻易遭受盘问。
子柔用指节悄悄敲击四周的夯土墙壁,只要一处收回浮泛的声响:“就是这里了。”说着把堵住通道的石板用力推开。
董晓悦走到屋后,一眼便看到拴在槐树上的两匹马,一匹棕色,一匹枣红,膘肥体壮,外相锃亮,非常神情。
两人从槐树上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告别了农妇,沿着屋后延长向树林的小道前行。
不过她本来就是人家晋国大夫雇来当保镳的,没甚么来由推委,二话不说接过绳索往上攀爬。
董晓悦看了看挂在马脖子上的行囊:“没忘甚么啊。”
子柔见她不动箸,悄悄搁下碗催促道:“娘子快些用膳罢,我们尽快出发。”
“提及来, ”子柔又道, “陈娘子身为......侠客,应是杀过很多人吧?”
不过农妇为了接待他们拿出了她设想力所及最豪华的菜色,还特地夙起宰了一只鸡。
光芒一刹时灌了出去,董晓悦不由觑起了眼睛。
两人便一同去了屋后。
子柔扑哧一声笑道:“我逗娘子顽的。杀那些下人是不得已,他们名为奴婢, 实在是我兄长派来监督我的, 如果叫他们发明隧道的事, 我们便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