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问:“你是如何晓得?”
也是此时,偏阁上的帘子打起,钻出一道青影。
“本来方伯在此。”宝子喘了几口气:“叫宝子好找呐。”除了刚开端那会,方伯会来看应战者雕核外,厥后都不如何看了。没想到本日会亲身看殷氏雕核,正要开口,又瞥见了上官仕信,倒抽一口气,赶紧道:“见过少店主。”
方伯眯眼打量阿殷,第一眼落在她的双手上,十指纤细,不像是一双拿刻刀的手。第二眼才落在阿殷的面庞上。方伯看人只看手,面庞仓促一瞥就收回目光,他说道:“老夫的端方定了就不会改,两个时候,很多一分一毫,也不会多一瞬一息,一个时候将过,你剩下的时候未几了。”
阿殷道:“我来时曾听范家小郎说,方伯这道困难不是迩来才有的,早些年也曾磨练过别人,可惜并无所获才一向搁置,直到斗核大会渐近,方伯才又提了出来。以是阿殷便在想,方伯如此磨练,怕不是在磨练核雕技者的核雕功底,也不是磨练核雕技者的眼力,”一顿,她道:“恕阿殷大胆测度,方伯但是在等人?”
方伯要的不是核雕,要的只是特别的情怀。
此时的她有些感激穆阳侯,当初又送了一个荷塘月色核雕畴当年,阿殷担忧他又会说两个核雕岂能打发他,便干脆做了筹办又多雕镂了一个,一向揣在袖袋里,想着哪一日穆阳侯又呼唤时她好送出去,没想到最后却成了送给上官仕信的回礼。
“你不必自谦,方伯向来不夸人。你能猜出来启事,实在让人惊奇。”声音如泉水叮咚般令人如沐东风,再抬眼一看,那道人影已经呈现在她的身前,穿戴简简朴单的淡色锦袍,腰带上垂着一块白玉佩,玉佩坠是一个精美的三仙戏蟾核雕。
宝子才应了声,将聘请柬也送了来。
上官仕信道:“怎地气喘吁吁?”
听到“少店主”三字,阿殷眼睫一跳,下认识地便看多了面前的郎君几眼。
方伯道:“少店主,这不成。”
上官仕信笑了一声,只道:“是鄙人冒昧,让女人难堪了。”
“不必了。”方伯道:“你既已窥破老夫的设法,便已算是复原我的核雕。再说,你雕也雕不出他的神韵,何必多此一举。宝子,把请柬拿来,”睨一眼阿殷,“给这个大胆心细又聪明的女人。”
方伯又道:“人家女人千里迢迢来我这里,为的就是聘请柬,你怎能半路出来截了我呢?再说,我不给她请柬,约摸又要说我难堪她了……”
方伯也道:“不是要紧事便迟些再说,免得扰了少店主的雅兴。”他又对上官仕信笑道:“是我常日里没管束下人,让少店主笑话了。”
方伯渐渐安静下来,道:“未拜见又如何?”
阿殷听出调侃的意义,倒也不好辩驳,只能腆着脸说:“方才只是阿殷一时情急,还请方伯包涵。”
“且慢。”
阿殷得了嘉奖,不由有些欣喜,又盈盈隧道了声谢,说了句“方伯谬赞”。
“竟被一个小女娃窥破……”方伯喃喃道。
“无妨,这里又不是绥州,随便些便好。”他看向宝子,暖和一笑:“你别急,有事渐渐说。”
方伯信步走向正厅,没从正门入,从与正门相通的偏阁出来。正门与偏阁之间独一一道帘子相隔,上官仕信对方伯悄悄点头,方伯敛了神采,打帘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