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劈面,跟茶社隔着一大片荒地的屋子相对整齐一些,门前一根丈高的杆子挑起一面幌子,恰是店招,上书一个“解”字,这就是质库,民人办的质库叫解库。
海棠楼临江而起,位置极佳,范围也不小,正面有十多楹。可飞檐断了一角,楹柱也古旧班驳。楼下冷冷僻清,只从临江角落处传来些许人声,连柜台都空着。
酒楼角落里的对话吸引了王冲的重视,那是三个少年,年纪估计跟王冲差未几。听声音,此中两人另有些熟谙,一时想不起来。
“有劳三叔体贴,我是来还钱的。呃,这缸子……好希奇,很贵重吧?”
三合土铺成的官道绝顶就是渡口,两旁零零散星立着十来座屋舍,但即便是紧靠着江边的那座两层木楼,也都掩在深深花木中,几近找不到存在感。
玻璃在这个期间已经不是奇怪物,无色玻璃宋人都能造,只是不如大食玻璃耐高温。不但有玻璃鱼缸,玻璃酒杯茶具,另有灯罩等等,用处非常遍及。听邓掌柜说,汴梁城的皇宫里,竟然还装有玻璃窗。【1】
“去去!客长莫怪,这是在赶猫呢。孽畜!还不滚,打翻了缸子,就卖了你抵数!”
毕竟已是宋人,王冲按下无谓的感慨,举步向江边木楼走去。
“先不说胜负,就说你这东西,谁会随身带着?哪像算筹,草也作得,筷子也作得,为甚么说君子不器呢?因为君子之器,无所不在啊。”
之前顶着个影象力超凡的神童帽子,却被老天摘了。现在又变作为了救父,敢烧相公家牌坊的愣头孝子。要再成了算学天赋,估计再没人敢近他身前三丈,都怕被老天爷落雷劈了,思疑他是邪妖怪怪附身的人也会更多。
猫儿悻悻而去,王冲左看右看,确信这就是一只最浅显的家猫,造玻璃挣钱的信心进一步摆荡。
三少年坐在临江角落处,看不清人,听得这些话,再有算盘珠子的噼噼啪啪声,倒是两人要以算盘和算筹比快慢。【2】
王冲一时有些脑仁发痛,以他拿小说当指南的程度,还能想出甚么?他熟谙的是办事器、磁盘阵列、互换机路由器、以太网光纤收集乃至假造化、云计算、大数据,这些东西跟宋朝的间隔,本质上就跟地球与M78星云的间隔没甚么不同吧。
王彦中发飙道:“不对劲就直说!如何还是不走正道!”
“认输吧柏哥儿!我苦练算盘三月,就是要你向我低一次头!”
是以王冲很“委宛”地提出了反对定见,“儿子今后会事事以仁为先,这辈子再不吃荤,走路毫不踩着蚂蚁。别人啐我唾沫,我等它本身干,别人打我左脸,我转右脸让他持续打……”
再说了,数学即便能换得金银,能挣得出息,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北宋时勿论钱引货币,都是分地区使的。蜀地公用铁钱,王冲背着的褡裢里就满是这玩意,并且还不止一种。有“绍圣元宝”、“皇宋通宝”、“绍圣通宝”、“政和重宝”四种大铁钱,另有小铁钱“崇宁通宝”。此中的“皇宋通宝”还是陕西钱,传闻是为处理大观年时蔡京在陕西铸夹锡钱惹出的乱子,让陕西铁钱上升到原值,才把这类钱惹人蜀地畅通。
见到这一黑一白,王冲从影象里找出了质料,这两人,王冲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