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无家无业的落魄子,要他入赘也得考虑一番,王彦中是谁?读书人,乡先生,身份比凡人高出一大截,招王彦中入赘?在王家宅院门口泼一盆狗血都不如这话辱人。
王彦中呲牙咧嘴,黄媒婆瞠目结舌,王冲接着道:“潘家不是另有两个小娘子吗?嫁给我王冲吧,这不就两清了!?不过……王冲学业未成,不敢娶妻,只是纳宠,烦劳媒婆说与潘家!”
赘婿是甚么?是真正的贱民啊。从先秦到汉唐,都是与仆从等而视之的。官府征发犯人做工兵戈时,动不动就要捎上赘婿,是跟不孝、缺德、无耻挂在一起的工具。虽说现在已是宋时,世风大开,赘婿的身份也举高了很多,但那也是相对部曲奴婢而言。
潘家是华阳驰名的花户,花圃就在三家村西北面,跟王家还是旧识。家主潘老爷子的几个儿子因故早亡,就存下一个独女。之前招过赘婿,可惜那赘婿几年前一命呜呼,就留下潘孀妇和两个女儿。那潘孀妇仿佛另有些故事,女儿出身也有说道,可详细是甚么环境,就非之前的王冲所知了。
目睹王彦中已被黄媒婆带到了沟里,还不知要被扯出多少陈年烂谷子事,王冲感觉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黄媒婆嗨哟喊道:“王秀才,我黄婆子没读过甚么书,也晓得掩耳盗铃是没用的。潘家娘子苦了这二十年,只要秀才你这小我去赔,这你都舍不得,把稳老天爷出来主持公道哦……”
黄媒婆一张脸顿时凝住了,好半响后,才艰苦地扯着嘴皮干笑道:“我听到的不、不是如许啊……”
“伊川先生承下濂溪先生的衣钵,我自伊川先生那学得洛学,洛学传授的是六合之理,为人之理。你们二人本就受蒙于我,自本日起,再收你们二报酬徒,传你们洛学之道。你们二人虽非读书良才,但孔圣言有教无类,不求你们显宦于世,但求知书达礼……”
“王秀才你可有福了,潘家老爷说了,只要你点个头,潘家就能接下秀才你一家子,这但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功德啊!”
往好里说,两人与王冲成了师兄弟,就能守口如瓶,不谈前事。往坏里说,今后两人真要用这些事进犯王冲的品德,那就是自败品德,他们的话也没人信。
待王世义和邓衍拜别,王彦中俄然想到了甚么,对王冲道:“前日我拜见过赵知县,他但愿你下月就去县学,既要退学,也该给你取个表字。本来入州学前已给你取了一个,不过现在已分歧适了……”
踌躇间,黄媒婆语气已经虚了:“二郎真是谈笑……呵呵……是真好了?”
点点脑门,点头慨叹:“这里还是不好使?不然如何会跑去焚了王相公家牌坊?”
黄媒婆打量着踏步而出的王冲,正有些发楞,听到这话又笑开了:“二郎啊,你这性子比你爹还急,入赘这事,还指不上你。”
“十一,你家渊源不浅,与我王家也不无干系。我模糊知得,你家历代祖辈都如你普通,是至善守义之人。既已随我向学,本日就给你取个新名,叫……王世义,志国三世的世,忠孝仁义的义。再为你取表字为……志远,望你承累世之义,志向高远,不负先人所望。”
接着她调门一转,阴阳怪气隧道:“王太公给秀才你定了范家娘子,你啥也没说就应了,害得潘家娘子被送出去当妾,没几年又被赶了出来,唉……真是不法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