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盛看向王冲的眼神又深了一层，这话证明王冲所言不差，许光凝真是给王冲先透了风。
王冲愣住，一股郁气盘绕在胸，对，你说得没错，天下的确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可你别忘了，士大夫又是从那里来的？是从“民”里来的！
何广林思忖半晌，点头道：“也好，如果那人搞出了大篓子，你就去告官，把我们摘出来。”
博马场的破败配房里，一个青年缩在窗边，错愕地盯着博马场里的蕃人。身后一其中年瘦子放动手中的笔，昂首看这青年，暴露的侧脸上，右耳裂作两半，鲜明是被远贬到这里的何三耳何广林。
王昂叹道：“叔父早劝过学士，整训禁军，补葺城防。可学士却当我们是杞人忧天，半句听不出来，另故意筹办游乐之事。”
肯定了细节后，廖管家喜不自禁地拜别。大帐里，李木青拔出蕃刀，用绢布细细擦拭起来，刀身的寒光和他眼中的寒光混为一体。
许广林的声音低到微不成闻：“如果不相干的外人呢？”
酒酣耳热时，何广林阴阴隧道：“你家官人，就不想着找回场子？”
此时一人入了屋子，何广治从速起家：“廖管家，甚么风把你吹来了？”
“给我弄份浅显的路引，其他事就不必管了。”
华阳县衙后堂，王冲与赵梓相对，王冲冷声道：“听县尊此言，仿佛汉人如羔羊，真有事情，只能任人宰割！？”
那人语气平平，像是在谈药材买卖普通。
已是蒲月中，成都西面，永康军城以北二十里处的博马场，热烈集市已冷冷僻清，满地马粪杂物。扎着细碎辫子，穿戴左衽布衫，披着羊皮毡毯的蕃人守在摊前，眼里尽是茫然，他们不明白宋报酬何一窝蜂散了，让他们摆在摊子上的草药玉石、鹿角虎骨等货色没了卖主。
王冲天然不清楚保甲法的变迁，在这上面争辩就是给赵梓送菜，但他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县尊，这是防民甚过防贼吧？”
“一千贯，不二价。”
公然，这话出口，赵梓神采顿转乌青，两人冷静对视好久，赵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S
何广林哼道：“这会成都正乱着呢，恰是浑水摸鱼的时候，再说……你莫非不想见到王冲此人的了局？”
“大兄，蛮夷毕竟是蛮夷，谁也不明白他们的心机，这会恭敬，回身就能变脸。”
“头人，找帮地痞办了此事，最多不过百贯……”
廖管家长叹：“许大府亲身盯着，不好转动啊。”
赵梓眯眼道：“贼出于民，民会作贼，防民就是防贼。”
那人再提了要求，所谓的“路引”，不是平常老百姓用，而是给官员、赴试的士子以及贩子用的。官员和士子所用的路引，是出入城镇商关，以及在驿站享用公家福利的凭据，而贩子的路引则是载明贩运货色，以及一起收税记录的凭据。
张浚嘴上不平隧道：“纸上谈兵……”可他神采也安静了很多，显是被王冲一番话压服了。
王冲本来还抱着好说好筹议的心态跟赵梓谈，可赵梓暴露他自视非民的士大夫屁股，同时这“不肯肇事”的姿势，更是理学屁股和旧党屁股，让王冲份外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