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青点头，明显对女儿的技艺极其放心，他还是多交代了一句：“找好退路再脱手，不要与阿三阿四离得太远。”
海棠渡的官道上，王冲负手而行，孙舟跟在侧后。听到王冲这话，孙舟连声道：“二郎谈笑了！谈笑了！没得二郎训戒，我怎会改邪归正……”
大棚以西是邓三的质库，再向西百步，由官道向南行百步，那一大片平整出来的空中，恰是黉舍地点地。紧靠着黉舍南面，隔着几个水塘，只用白石灰画出地界的荒地，就是正在打算中的藏书楼。
其别人轰笑，固然这讽刺这笑都是美意的，可就这态度，也看得出这些人都对王冲这少年不觉得然，感觉王冲那凶名不过是仗着背景得来的。捕头对王冲这般恭谨，让他们非常不解。
话音刚落，一杆酒招就耸然入眼，酒招上写五个大字：“三碗不过江”。
羌蕃少女银月取出小铜镜，撅嘴建议了牢骚，这牢骚仿佛与刚才眼里的渴盼有关。
“蜀中尽是愚氓之辈！仗着知些道事外相，就当是知了道法。谁家的斋醮搞得越烦琐，谁家的道法就最灵。反而不识道门正法！正法就是被这些笨伯曲解了，小子，你让我出世，但是害苦了我！”
赵梓少年时便随父就学于程颐，虽远不及游酢、杨时、谢良佐、吕大临那般刺眼，也算嫡传弟子，以纯君子自居，倒不会使甚么下三滥手腕。
少女拍拍腿，钝响声显现，那边可不是精神。她再撅高了小嘴道：“银月连虎狼都杀得，一个小墨客，抬手就告结束。”
这几点汇作一处，就是县尉司捕头孙舟孙东海带着二十来个弓手和土兵入驻海棠渡的启事。
这话说得委宛，实在是说，老道你既然想赢利，就得走媚俗线路，如何还想着离开大众，搞你的阳春白雪呢？
王冲终究忍不住道：“既是如此，师父为何还在斋醮事上别立法门，拒俗人于门外呢？”
少女不悦地哼了一声，再将目光转向远处，俄然道：“爹爹，晚两天脱手好不好，我想看当作都是甚么模样。”
“寮子里的私娼就是这般模样。”
“师父，此事何尝没有相济之处，只是你不懂俗人之心，不知该如何……包装你的道门正法罢了。”
老道也气得白胡子乱抖：“贫道修的是神霄雷法，内通六合，犯警自洁。贫道的道庵虽小，也是立了道法，受北帝庇佑的。”
黉舍和藏书楼之西，官道之南百步摆布，恰是之前的河伯庙，现在的北帝神霄庵。想到这几日都没去看老道，到时小游江邻近，到时滚滚人流而来，恰是打响名号的机遇，也不知老道有没有作好筹办，王冲便转了出来。
老道声音更低了：“便是斋醮事，也得循我神霄雷法的真意，不然我道心不稳，唉……”
老道将一腔怨气都发作在了王冲身上，王冲面不改色，心中嘀咕道，你们道门所谓的斋醮就是封建科学，正不正的辨别，不过是谁搞的场面大，谁扯的最玄乎。
见老道无言，自发喷得了胜利的员外举头挺胸，拂袖而去。与王冲擦肩而过期，还丢下一句话：“莫信这老道的，就没甚么道行，哄人罢了。”
孙舟非常不屑：“二郎太藐视人了，两碗？肚皮都烘不暖。”
等老道喷完了，王冲才道：“这不恰好么？正法不可，不恰是师父宏法正道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