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一词此时跟乌龟没干系,也不是骂人的话【1】,可加上一个“贼”字,就骂得很痛了。欧阳修在《新五代史》里说,前蜀伪帝王建少时偷鸡摸狗,大了盗驴屠牛,因为排行老八,村夫都称“贼王八”。
几柄剑里,练习用的木剑除外,只要两口算是端庄货品。可一口已锈了剑身,另一口套着黑皮鞘,柄端环首,没有剑格,倒不像是剑,有些像汉朝环首刀。王冲拔了半天,都没把这柄很有古玩气味的利刃拔出鞘,估计已经跟剑鞘锈到了一起,不得不放弃。
“尽力!二哥能行的!”
握住王何氏的手,指头在那冰冷凉的掌内心悄悄挠动,王何氏唧唧笑着,伸手往王麻子胯下一捏,飘着眉稍道:“死鬼,这倒硬得快,可得好好用劲!”
欧阳公名扬天下,这话就传开了,贼王八成了奸猾恶棍之徒的代名词。蜀人曾受王建统治,贼王八一词在蜀地传播更广。王麻子恰好排行老八,这就凑到了一起。
这两日里,他连咀嚼大宋风情,憧憬重生之路的余暇都挤不出来,脑筋转个不断,就在推演和完美对于王麻子佳耦的打算。
佳耦俩沉默下来,何三耳至心想要,王二郎就别想保住林院了,不必何三耳出面,就是让刘盛来转一圈,也能压着王二郎把活当改成死当。不过连带的,他们佳耦俩也没了好处,能落下几贯中人钱就不错了。
王麻子这老八排行是暮年王家还能聚族时立下的,三家村王家在他父亲一辈散了,王八的排行也早已不消,王秀才家的后代都只叫他二叔,就这贼婆娘不时用贼王八糟蹋他。本就烦恼不已,再被痛骂,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谁让他这浑家比他势大呢?地步被他打赌喝酒给败光了,就只靠她带来的十来亩嫁奁田过日子,这还是其次,跟何三耳的亲戚干系更非同小可。何三耳不是浅显干人,王邓两个相公家都有很多外事由他经手,在成都府都能算号人物。靠着这两桩,王何氏生生压着他,就连一向没有生养,他也不敢有所逆触。
除了弓剑,另有多少羽箭,一样已经生锈的锋芒和匕首,乃至另有一副粗麻弦,该是弩弦。弩是军国重器,私藏犯禁兵器者徒一年半,藏弩一张罪加二等,但就如私藏长矛是罪,只藏锋芒就无罪一样,藏根弩弦可不犯法。
真正意义上的旁户就是家奴,苦劳不堪,还不得体,本为良民所贱,当年蜀中王小波李顺反叛,呼应者多是旁户。现在的旁户更多是说客户和投充户,客户就是耕户,没田没产,替别人劳作。而投充户则是把地步投到别人户下,面上也是客户,实际算作家人或是仆人。
王何氏也闹得累了,一屁股坐回床上,低沉地应道:“还能有甚么章程?去找何三耳,看他如何把活当弄成死当,我们就只算是牵线,也落不到多大好处了。”
王麻子喘着大气,强自扯回正题:“这会闹腾有甚么用?王二郎说要质押那林院,你到底是个甚么章程?”
见虎儿引着一个壮汉进了院子,王冲低声自语,清算衣冠,摆正神采,急步迎了畴昔。
王麻子的心机又活出现来,他就想着将那林院占为己有,在他眼里,那本就是他家的,只是祖父不公,划给了王秀才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