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忘恩负义，天下哪有公相你更合适这四个字？王安石和司马光如果活过来，第一个要跑的就是你。
咳嗽声响起，越来越大，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了，接着蔡京两眼一闭，就朝地上滑去，朝堂顿时哗然。
先对王冲上书作了本身的解读，然后又绕回到王冲所献之策上，这么一来，固然事情都是一样，但王黼对西南事的了解，却比王冲还高了一层。
“泸州僰乱安定后，仅只兴文寨就开田四五万亩，募汉民两千户，足以立县，若朝廷在西南重修郡县，复汉唐之治，可容汉民之数会有多少？起码又是一起，现在丁口滋长，地亩狭稠……铜，只是表象之一。”
王黼那话几近就是凑在蔡京耳边说的，蔡京立马睁眼，呼哧呼哧喘了一阵粗气，摆手表示本身没事，颤颤巍巍又坐了起来。
如果天子真故意再罢相，蔡京也就认了，可看起来这事只像是天子要再扶王黼一把，郑居中也乐见其成，蔡京自不甘心让步。
蔡京晓得王冲札子是如何写的，就因为不成行的来由太充沛，他才不如何上心。却没想到附在札子后的那本书，竟有如此分量，让王黼能够大肆阐扬，将西南事拔高到定皇宋百年大计的层面上。
王黼翻开书，又是一通讲授，将西南夷各国各族乃至大峒囤的环境一一道来，乃至将罗氏鬼国、罗殿国以及大理国的渊源和血脉传承说得一清二楚，末端总结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既已对其了若指掌，天然能有的放矢。何况公相也料差了，在西南重开郡县，并非是一日之功，也并非要一战而定，乃至一定会有战事。王冲所言三策，以榷铜为主脉，恰是贯穿西南，抚平诸夷的良策。”
蔡京明白了，踌躇半晌，咬牙暗道，也罢，归正这张脸早就不值钱了。
王黼不屑地讲解着，好像一名深知西南事的专家，“献策之人只看到了铜，臣看到的，倒是皇宋的百年之计。”
却没想王黼翻开一本书，恰是附在王冲札子后的《西南夷志》，不直接驳斥蔡京的话，而是列出一个个数字。峒囤、人丁、地区，特别是可耕之地的面积，让在场的朝臣们悄悄抽气。
此事真阻不住了吗？
蔡京不肯就此被动下去，不但施出了拖字诀，还要将此事的话语权夺在手里。就算天子故意，只要将此事揽在本技艺里，王黼也只无能瞪眼看着。归正王黼未入两府，在这类层级的国策还没甚么发言权，此事牵涉甚广，也不是一纸御笔能安排安妥的。
“陛下，此事干系甚大，宜由中书从长计议。”
再回想过往，黄经臣却也生出一股悲惨。三十年前黄经臣还是个小黄门，有幸奉侍过神宗天子，阿谁期间的相公大臣们，就算斗得背后里动刀子下套索，可在这崇政殿里，还是是一团和蔼。偶有喧华，御史顿时就跳出来呵叱失礼，哪会像现在这般粗鄙？如小儿夺物普通，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这殿中之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蔡京天然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他清楚天子好大喜功，这类论调正合天子情意，是以不跟王黼辩论百年大计，而是将话题转到履行层面。简言之，西南夷人纷杂，要重立郡县，意味着不止一场战役，那将是个深不触底的泥潭。
郑居中一个，王黼一个，忘恩负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