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这位曾为文侯、过往光辉足可与武侯比肩辉映的枯瘦老者,甩手自顾自地缓缓沿路向前走去,其背影佝偻,其身形萧索。
这句话方才落地,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却本来是九哥寇腾空失手掉落了一个茶盏,正目瞪口呆地瞧向寇歌。一转脸,寇歌又看到四哥寇常轩,寇常轩正襟端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而嘴角微微上翘,眼角微光闪动不定,竟然是个似笑非笑!
屋中安宁,兄弟三人各怀苦衷,都噤声不语,寇歌跪坐在炉旁,持葵扇细细扇火。耳朵里听着武侯和宫九襄再也不提这掌观纹,相对无言,半晌工夫也只是偶尔扯一句这茶不错之类的闲话,寇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脸上的神采学哥哥们一样不动声色,内心倒是翻来覆去。文侯泰山北斗,寄父慎重拜托,但是,这三则迥然奇谈,倒是信,还是不信。
再走出一段路,眼看已到安排好的寓所,寇歌看四下无人,第三次停下了脚步。
听着两个哥哥的掌观谶语,寇歌的心头早已砰砰乱跳,将信将疑,既疑虑哥哥们的运气是否真的就如许凶恶,又不知本身的掌观纹会惹出甚么样的谶语。他略微踌躇,到底也跨步上前,将右掌递到宫九襄手中。
微微沉吟,武侯这才又说道,“还是去唤丑虎来吧。”
屋中顿时堕入沉寂,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武侯也端着茶碗一动不动。乃至,谁都辩白不出这沉默是持续了只要一刹时还是长达一刻钟。
“固然你射中没有功名伟业,但在这兵祸乱世,能有做个安稳农夫的福分,倒也不错。你也不必多想,我猜武侯也会为你欢畅的。”宫九襄缓声安抚说。
寇腾空寇歌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心头都是一惊。但两人望向寇常轩,却看到他神采极其安静,行了个礼后冷静退下,又去一边对炉扇火燃炭了。
他也不出声,猛地一伸,径直把右掌递给了宫九襄。
“宫九伯,我另有一件事想要就教。”
但见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半响以后,他才罢休,扭头对武侯说道,“凡是人之掌观纹,可分九宫,九宫生灭轮转,可见出息休咎。四公子常轩掌上须宫明丽,诺宫元转,以知他聪明圆熟,可出百变奇谋,生性练达,更可拜托大事。只不过……”
“爹,既然铁羽黑鸦现了踪迹,恐怕戎武军已将逼近。此时标兵无功,有去无返,此事蹊跷。不知敌情,军中如同目盲。儿子请命走一趟。”寇常轩一字一句,一边思考,一边缓缓道来,“就是碰到再大难处,常轩总会能找到体例送些动静返来。”
“我平生观掌不下数万,这不见明纹的怪事已经是第一次碰到了。而我以气机牵动九宫轮转,却也激发不出你掌中的隐纹。希奇,真是希奇。”
宫九襄悄悄松开寇歌左掌,缓缓地将双手抄在袖中。
没有多一会,宫九襄便松开寇歌右手,说,“如果常日,这也只算最平常的掌观纹,但在此兵祸乱世,十三公子能够算是有大福分。”
三兄弟如梦方醒,持续泡茶倒水,清理地上碎瓷茶渍。而宫九襄也和武侯对坐持续饮茶,低声闲谈。
宫九襄略略沉吟,决然持续说道,“只不过公子的绝、然两宫观纹横纹陡生,庞杂不堪,不但朝气断绝,更已反噬主宫,只怕功未成,存亡就在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