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明丽捡起空灵宝镜,冷不丁撞上了狍鸮的眸子。它的身材垂垂冰冷、生硬,眸子定格在最哀痛却又最豁然的那一刻。
工夫,工夫,情素,情素,说不清道不明,却深切得挠心挠肺。直到连命也挠了去,也写不出半个“悔”字。
小狍伸出舌头,用力舔动他的手,让他抬起来,再摸一摸,再摸一摸它的脑袋。只一下,只一下就好。
白光渐弱,九明丽定睛望去,顿时皱了眉头。她从未见过如许的人类,为了一只魔物,竟当真以身躯相挡。
国师摆布瞅瞅,只见八晌后背、前胸、大腿、腰间都缺了大块大块的血肉,连耳朵也被烧没了。可那缺口光滑亮堂,只微微泛着肉粉色。有些缺口极深的处所,本该暴露骨头,却半点儿骨头见不着。
九明丽挑了挑眉头,笑了。自个儿不愧是个不走平常路的大神,好轻易看中的男人,竟是个“造魂”。唔,看中了便是看中了,管他是个甚!
明丽将八晌搁在床上平躺好。白狸念了个咒,前蹄儿往上一蹬,变回了国师的人形。他那乌黑的袍子上,俩黑足迹子贼显眼。
拳头砸中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了个稀碎,咔咔的碎裂声非常动听。这回,狍鸮怕是要死得透透的了。
耳边风火吼怒,九明丽穿过结界,一跃而起。白光所及之处,她的皮肤烧起来,头发热起来,小小的身材烧成个火团子。汹汹烈火中,只见她咧嘴笑着,暴露一排小白牙,右拳对准狍鸮的脑门子,便狠狠砸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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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封印消弭,小狍不该再守着一个毫无但愿的仆人,而他也不该再兼并着它。罪孽,以他的死而赎。他该走了,它该回家了,魔界有它的同类,它不会再孤傲的。他们,摆脱了……
冰冷,死寂,灰败……
九明丽像安了飞毛腿似的,横抱个壮男人,还能一溜小跑,大气不喘一下。跑出山洞时,足下踏了个软绵绵的白团子。(⊙o⊙)哦,大抵是件衣裳罢。
一枝红梅闪现在脸颊,一起爬上前额。她轻抚梅骨朵,拈起一个诀,丢在阿猎身上。
“八晌……”觉着伤怀这类情感不太合适自个儿,她嘟囔着,“好累,归去罢!”
“你实话奉告我,八晌究竟是个甚么?”
胸口扒开的处所,一面铜镜从皮肉里滑出来,掉落。无数泪珠儿从小狍眼里流出,流至最后一滴,凝着冰冷的赤色。
她攥紧拳头,冷然一笑:看是你的白光盛,还是梅神的拳头硬!
“化骨成媚”但是顶级的神力,却独独对八晌行不通。不是明丽神力失灵,而是,没骨头,上哪儿化出血肉来?
两百年的保护,终成了空。于小狍而言,魔界是个再悠远不过的处所,只要阿猎才是它的家,它的皈依。
“……好。”
他的嘴一张一合的,也不晓得自个儿究竟说没说出来,只感觉身材被她打横抱了起来。
再不会,抬起。
阿猎的手,有力地垂下。
九明丽自认不是个慈悲的神,从未想过,将“化骨成媚”用在个全无用处的死人身上。也罢,好歹是叔歜族长,给他留个好皮郛,算是对得起十万年前那股子追星的干劲了。顺手的,也给狍鸮补了补皮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