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狂乱,风声鬼嚎,云父仿佛堕入了一场长梦当中,他满身剧痛难耐,双腿以下更是麻痹无知,他拼尽尽力想要展开双眼,可却只是徒劳。
侍女交给云父,他低头一看,那玉佩是宫中之物,且“施”字是因曾有一年外朝来进贡,为了好辩白物品,十二监在玉佩上印了笔迹,施字划一于十,是每个宫殿的排序,当时,前朝天子沈戮的贵妃娘娘就在从正南边向数的第十个宫殿里居住,她宫中的统统玉佩上都有“施”字的刻痕。
而山那头的云父已在雪峰当中兜转了旬日,亦未找到一丝一毫的雪石迹象。本是想着要随便带一块独特的归去交差,可别说石块了,连碎石都寻不到。
云施缓缓展开眼,望向面前那扇敞开的房门,仿佛看到了沈戮和沈容团聚的场景。
暮色逐步蔓上雪地,模糊活动的二十余身影如同白夜中的墨点,显得纤细而绝望。为首的便是云父了,他冒死前去雪山,只为替萧帝找到那或许底子就不存在的雪石。
“陛下……不就在皇宫里吗?”
“我们的陛下只要一个。”云父沉下眼,“只要沈戮,是云家的主公。”
过往的回想就此结束,云施紧闭双眼,脑海中父亲的话如同陈腐的咒语,一遍遍回荡。沈戮,阿谁名字,像一颗种子,悄悄在贰心中生根抽芽。
云父瞥见孩儿已然出世,欣喜万分地跑去相抱,问起夫人,侍女答复夫人在房内疗养,是昨夜产下的二少爷。
他悲哭绝望过,痛恨眼下的承平乱世也不过是无人可诉相思的空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父猛地惊醒了过来。
“你莫要仗着我内心对你的那份舍不得就在这里混闹。”沈容冷声道:“我的耐烦也是有限的。”
他那里晓得,主子早已发觉到了不妙,天上的日头转眼隐去了云层火线,紧接而来的是乌云密布,北风骤起,暴雪将至,偏生老天不开眼,又让吼怒的雪崩漫天铺地的袭来,面前气象如同天国普通令他们绝望非常,危构造头,亲信一把推开了云父,顷刻之间,亲信被雪崩埋葬,而云父也被翻卷的雪浪腾空掀起,他只感到腰部以下重重地摔在了某处硬物之上,继而便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一想到云家现在只剩下他和云舒兄弟两人,云施的心中就有说不清的悲戚。
云父狂喜不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又畴昔几日,已有侍从耗尽体力而死,世人照顾的干粮也空空如也,只好渴了吃雪,饿了也食雪。而雪山多如牛毛,怕是翻不过半数,便要全军淹没了。
沈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站起家,直视着金篱,声音降落而峻厉:“金篱,你究竟要如何?”
“听话。”云父不容他辩驳:“总有一天,你会有回报,云家也会有,只要陛下能庇护云家,你要等陛下返来找到皇子。”
取火歇息时,亲信见主子如有所思,也是明白他在担忧山下的夫人。又想光临行之前,萧帝设席,诸侯赏舞,萧帝鼓起,便放飞了笼中两只隼,又取箭射穿,用心令隼尸落在云父脚边,实在是在给他警告。
或许,真的是被下过咒语。
而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亲信只是寂静地望着主子,云施二字,自是闪现出了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