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向来主张俭仆,也催促天子、朝臣节衣缩食,饶是她住的寝宫也是以素色为主。除了痴爱汇集天下画卷以外,太后常日里一向都是吃斋念佛,即便年事过了知命,也还是保持着肥胖身材。
太后虽眼里含笑,语气倒是酷寒如冰,她凝睇着窗台上摆放的一盆垂兰,轻描淡写般地说着:“太子这话,哀家但是受不起的。现在的东宫不似畴前,样样事情都会来与哀家商讨——太子已是独当一面,自不需求哀家这个老太婆多嘴了。”
“太后有所不知——”沈戮沉声道:“孙儿自是目睹了皇兄与孙儿妾室在房中私会一幕,三姐自可作证。”
沈戮闭上眼,深深地舒出心底肝火,他晓得不能与太后为敌,哪怕早已是水火不容,可面上还是要保持着脆弱的战役。
便只能咬牙切齿地同他道:“太子,莫要健忘你当日在朝堂上承诺过哀家的话——现在,哀家要拿你的事情来换沈止一条性命,你也不得不从。”
毕竟传去太后耳中也用不上多时,到了这般时候,沈戮已经坐在了太后宫中。
沈戮勾唇含笑,他神采自如地回应太后的视野,只道:“孙儿不懂太后何意,孙儿只知违背人伦者要有目共睹、有证据确实,捕风捉影的浪荡之词断不能信,太后乃帝王之母,又怎会听信谗言呢?”
沈戮神采一凛,当即道:“太后无凭无证,莫要含血喷人。”
如他所言,捕风捉影之事又如何能拿得下台面?
沈戮冷声道:“孙儿在此称太后为一声祖母,这都是看在年幼时你曾顾问过孙儿的薄面上——可祖母见惯宦海沉浮,也知皇权在手需求刻毒无情,孙儿又如何能宽恕犯下弥天大错的皇兄?要让满朝文武笑孙儿头顶绿帽不成?!”
太后盯着沈戮的眼睛,她忍不住握在了按在桌案上的手,一字一句道:“太子,宫中违背人伦者,又岂止你皇兄一人?”
她公然知情。
亦不会忍太久的。沈戮眼里浮起杀意。
“看来传话给哀家的人说的都是实话了。”太后脸上的笑意逐步褪去,“你与天子父子竟瞒着哀家办出这么大的一桩事,莫不是要等取了沈止的人头后才来与哀家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