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国人素服季友,闻鲁侯被杀,相国出走,举国若狂,皆怨卜伕而恨庆父。是日国中罢市,一聚千人,先围卜伕之家,满门遭戮。将攻庆父,聚者益众。庆父知民气不附,欲谋出走。想起齐侯曾藉莒力以复国,齐莒有恩,可因莒以自解于齐。况文姜原有莒医一脉友情,今夫人姜氏,即文姜之侄女,有此人缘,凡事可托。遂微服扮作贩子,载了货赂满车,出走莒国。夫人姜氏闻庆父奔莒,安身不牢,亦想至莒国遁藏。摆布曰:“夫人以仲故,获咎国人,今复聚一国,谁能容之?季友在邾,众所与也,夫人不如适邾,以乞怜于季。”乃奔邾国,求见季友。季友拒之弗见。季友闻庆父姜氏俱出,遂将公子申归鲁,一面令人告难于齐。齐桓公谓仲孙湫曰:“今鲁国无君,取之如何?”仲孙湫曰:“鲁,秉礼之国,虽遭弑乱,一时之变,民气未忘周公,不成取也。况公子申明习国事,季友有戡乱之才,必能安集众庶,不如因此守之。”桓公曰:“诺。”乃命上卿高傒,率南阳甲士三千人,叮咛高傒,相机而动:“公子申果堪主社稷,即当扶立为君,以修邻好;不然,便可并兼其地。”高傒领命而行。来至鲁国,刚好公子申、季友亦到。高傒见公子申边幅端庄,群情层次,心中非常恭敬。遂与季友定计,拥立公子申为君,是为僖公。使甲士帮忙鲁人,筑鹿门之城,以防邾莒之变。季友使公子奚斯,随高傒至齐,谢齐侯定国之功。一面令人如莒,要假手莒人以戮庆父,啖以重赂。
时周惠王十七年。狄人侵犯邢邦,又移兵伐卫。卫懿公令人如齐垂危。诸大夫请救之,桓公曰:“伐戎之役,疮痍未息。且俟来春,合诸侯往救可也。”其冬,卫大夫宁速至齐,言:“狄已破卫,杀卫懿公。今欲迎公子毁为君。”齐侯大惊曰:“不早救卫,孤罪无辞矣。”不知狄如何破卫,且看下回分化。
是夕,庄公薨。季友营私子般主丧,谕国人以来岁改元。各国遣吊。自不必说。
桃之夭夭兮,凌冬而益芳。中间如结兮,不能逾墙。愿同翼羽兮,化为鸳鸯。
淫风郑卫只平常,更有齐风不成当。堪笑鲁邦偏缔好,文姜以后有哀姜。
子般遭弑闵公戕,操刃当时谁主张?鲁乱尽由宫阃起,娶妻何必然齐姜!
僖公亲身迎之于郊,立为上相,赐费邑为之采地。季友奏曰:“臣与庆父、叔牙并是桓公之孙,臣以社稷之故,酖叔牙,缢庆父,大义灭亲,诚非得已。今二子俱绝后,而臣独叨荣爵,受大邑,臣何颜见桓公于地下?”僖公曰:“二子造逆,封之得不过典?”季友曰:“二子有逆心,无逆形,且其死非有刀锯之戮也。宜并建之,以明亲亲之谊。”僖公从之。乃以公孙敖继庆父以后,是为孟孙氏。庆父字仲,先人以字为氏,本曰仲孙,因讳庆父之恶,改成孟也。孟孙氏食采于成。以公孙兹继叔牙以后,是为叔孙氏,食采于郈。季友食采于费,加封以汶阳之田,是为季孙氏。因而季、孟、叔三家,鼎足而立,并执鲁政,谓之“三桓”。是日鲁南门无端自崩,识者觉得高而忽倾,异日必有凌替之祸,兆已见矣。史官有诗云:
却说齐桓公自救燕定鲁今后,威名愈振,诸侯悦服。桓公益信赖管仲,专事饮猎为乐。一日,猎于大泽之陂,竖貂为御,车驰马骤,较射方欢。桓公俄然停目而视,半晌无言,如有惧容。竖貂问曰:“君瞪目何所视也?”桓公曰:“寡人适见一鬼物,其状甚怪而可畏,很久忽灭,殆不祥乎!”竖貂曰:“鬼阴物,安敢昼见?”桓公曰:“先君田姑棼而见大豕,是亦昼也。汝为我亟召季父。”竖貂曰:“季父非贤人,乌能悉知鬼神之事?”桓公曰:“季父能识‘俞儿’,何谓非圣?”竖貂曰:“君前者先言俞儿之状,季父因逢君之意,饰美说以劝君之行也。君今但言见鬼,勿泄其状,如季父言与君合,则季父信圣不欺矣。”桓公曰:“诺。”乃趋驾归,心机疑惧,是夜遂大病如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