慇郑父接待世人,尽醉而别。屠岸夷暗里回报郤芮。芮曰:“汝言无据,必得郑父手书,方可正罪。”夷次夜再至郑父之家,索其手书,往迎重耳。郑父已写就了,简后署名,共是十位,其九人俱先有花押,第十屠岸夷也。夷亦请笔书押。郑父缄封伏贴,托付夷手,嘱他:“谨慎在乎,不成漏泄。”屠岸夷得书,如获珍宝,一径投郤芮家,呈上芮看。芮乃匿夷于家,将书怀于袖中,同吕饴甥往见国舅虢射,备言如此如此,“若不早除,变生不测。”虢射夜叩宫门,见了惠公,细述慇郑父之谋:“明日早朝,便可面正其罪,以手书为证。”
是年周王子带,以赂结好伊雒之戎,使戎伐京师,而己从中应之。戎遂犯境,围王城。周公孔与召伯廖悉力恪守。带不敢出会戎师。襄王遣使垂危于诸侯。秦穆公晋惠公皆欲结好周王,各率师伐戎以救周。戎知诸侯兵至,焚劫东门而去。惠公与穆公相见,面有惭色。惠公又接得穆姬密书,书中数晋侯无礼于贾君,又不纳群公子,很多不是。教他速改前非,不失旧好。惠公遂有疑秦之心,吃紧班师。慇豹果劝穆公夜袭晋师,穆公曰:“同为勤王而来此,虽有私怨,未可动也。”乃各归其国。
却说共华在家,闻郑父等事泄被诛,即忙拜辞家庙,欲赴朝中领罪。其弟共赐谓曰:“往则就死,盍逃乎?”共华曰:“慇大夫之入,吾实劝之。陷人于死,而己独生,非丈夫也!吾非不爱生,不敢负慇大夫耳!”遂不待捕至,疾趋入朝,请死。惠公亦斩之。慇豹闻父遭诛,飞奔秦国避祸。惠公欲尽诛里、慇诸大夫之族。郤芮曰:“‘罪人不孥’,古之制也。乱人行诛,足以儆众矣。何必多杀,以惧众心?”惠公乃赦各族不诛。进屠岸夷为中大夫,赏以负葵之田三十万。
先说郤乞至曲沃,别制衣衾棺椁,及冥器木偶之类,极其整齐。掘起申生之尸,面色如生,但臭不成当。役人俱掩鼻欲呕,不能用力。郤乞焚香再拜曰:“世子生而洁,死而不洁乎?若不洁,不活着子,愿无骇众!”言讫,臭气顿息,转为异香。遂重殓入棺,葬于高原。曲沃之人,空城来送,无不堕泪。葬之三日,狐突赍祭品来到,以惠公之命,设位拜奠,题其墓曰:“晋共太子之墓。”事毕,狐突方欲还国。忽见旗号对对,戈甲层层,簇拥一队车马,狐突不知是谁,仓忙欲避。只见副车一人,须发斑白,袍笏整齐,自鄙人车,至于狐突之前,揖曰:“太子有话奉迎,请国舅那步。”突视之,太傅杜原款也。恍忽中忘其已死,问曰:“太子安在?”原款指前面大车曰:“此即太子之车矣。”突乃随至车前。见太子申生冠缨剑佩,好像生前,使御者下引狐突升车,谓曰:“国舅亦念申生否?”突垂泪对曰:“太子之冤,行道之人,无不悲涕。突何人,能勿念乎?”申生曰:“上帝怜我仁孝,已命我为乔山之主矣。夷吾行无礼于贾君,吾恶其不洁,欲却其葬,恐违众意而止。今秦君甚贤,吾欲以晋畀秦,使秦人奉吾之祀,舅觉得何如?”突对曰:“太子虽恶晋君,其民何罪?且晋之先君又何罪?太子舍同姓而求食于异姓,恐乖仁孝之德也。”申生曰:“舅言亦是。然吾已具奏于上帝矣。今当再奏,舅为姑留七日。新城之西偏有巫者,吾将托之以复舅也。”杜原款在车下唤曰:“国舅可别矣!”牵狐突下车,出错跌仆于地,车马一时不见。突身乃卧于新城外馆。心中大惊,问摆布:“吾何得在此?”摆布曰:“国舅祭奠方毕,焚祝辞神,俄然仆于席上,呼喊不醒。吾等扶至车中,载归此处安眠。今幸无恙。”狐突心知是梦,悄悄称异。不与人言,只推抱恙,留车外馆。至第七日未申之交,门上报:“有城西巫者求见。”突命召入,预屏摆布以待之。巫者入见,自言:“素与鬼神通语。今有乔山主者,乃晋国故太子申生,托传语请安国舅:‘今已覆奏上帝,但辱其身,斩其胤,以示罚罪罢了,有害于晋。”狐突佯为不知,问曰:“所罚者,何人之罪?”巫曰:“太子但命传语如此,我亦不知所指何事也?”突命摆布以金帛酬巫者,戒勿妄言。巫者伸谢而去。狐突返国,私与慇郑父之子慇豹言之。豹曰:“君行动乖张,必不克终。有晋国者,其重耳乎?”正叙谈间,阍人来报:“慇大夫使�